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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提議令得裴湛心中微動。

只是還不等他說什么,林燁的拳頭已是招呼了上來。

好在裴湛反應快,側身躲過了這一拳。

林燁打了個空,整個人都撲在了桌上,精美的菜肴落了一地。

他卻順手抓起一把菜朝著裴湛扔去。

裴湛猛地往后退去,堪堪躲過,眉宇間已是染上了幾分不悅,“你發的什么瘋?”

他特意沒說酒瘋二字,因為從前的林燁哪怕是喝醉了也不會如此。

今日,林燁分明是心中藏著事。

林燁這才站了起來,華貴的衣衫已是染了不少污漬。

他卻沒有絲毫覺察,只是抬手指著裴湛,“我警告你,你若敢對不起鳶兒,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裴湛一雙眉眼很是清冷,他撣了撣胸前的衣襟,嗤笑了一聲,“同樣的話,林兄以前似乎也說過?!?p>

只是當初他口中的并非鳶兒,而是棠棠。

林燁心口一哽,卻很快反應過來,“可如今與你有婚約的是鳶兒,裴湛,做人可不能太貪心?!?p>

“話都是林兄在說,裴某可從未說過什么?!迸嵴康f著,坐到了一旁。

林燁一聲嗤笑,“你我兄弟這么多年,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那日棠棠沒拿的糕點你今日還特意去送給她。呵,可你知道如何?她回了府就讓人將那糕點送去鳶兒院子里了,裴湛,棠棠對你已經沒有心思了,你別發昏纏著她!”

纏著她?

裴湛心想,當年一直纏著他的人可是她。

怎么,如今想不纏就不纏了?

他并未說話,只是端起了一杯酒,淺淺飲著。

而林燁也在裴湛的身旁坐下,拿著酒壺就灌了兩口,腦海中謝棠手臂上的傷痕跟紅疹卻始終揮之不去。

隔壁的幾個包間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可偏偏這最大的包間里靜逸得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忽然一聲炸響,緊接著整個醉香樓都炸開了鍋。

所有的人都在歡呼著,張望著天空那一朵接著一朵的絢爛。

裴湛與林燁也雙雙抬眸朝著外頭看去,恍惚間,他們好似看到了一抹嬌俏的身影倚在窗邊不斷地朝著他們招手,那明媚的笑容,張揚的個性,與那些璀璨的煙花不分上下......

醉香樓今年的煙花宴似乎格外盛大。

一聲聲地炸響驚擾了半個京城。

謝棠坐在床邊泡著腳,懷中抱著凝霜硬塞給她的手爐。

屋外丫鬟們的驚呼與煙花的炸響聲此起彼伏。

可她的一雙眸子卻始終盯著自己的腳尖。

凝霜端著姜湯進了來,面上帶著幾分喜慶,“小姐,外頭的煙花可好看了,您把這碗姜湯喝了,咱們一起去看吧!”

謝棠接過姜湯一飲而盡,卻是搖頭,“不了,我不喜歡看煙花?!?p>

不喜歡?

凝霜一愣。

可她明明記得往年小姐最高興的就是跟著小侯爺去看煙花了。

想著這幾日小姐在府里的遭遇,凝霜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可是因為被小侯爺傷了心?您別這樣,小侯爺其實......”

“跟小侯爺沒關系?!敝x棠及時打斷了凝霜的話,抬起眸來對著凝霜勾唇一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而已?!?p>

當然,她曾經是極其喜歡過的。

那樣美的東西,誰會不喜歡呢?

可入浣衣局的第一個年三十晚上,她渾身濕透地被那些宮婢關在門外的時候,那些在天空炸響的煙花一點兒也不好看。

它們只是清楚地照亮了她所有的狼狽與不堪。

十五年的狼狽,跟不堪。

從那之后,謝棠就不喜歡煙花了。

凝霜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謝棠的身邊。

窗外的煙花依舊絢爛,丫鬟們的歡呼聲也依舊響亮。

可這年過得,依舊孤寂。

翌日,正月初一。

謝棠一大早起身去給老夫人拜年,可剛走到老夫人的院門口便見幾名丫鬟匆匆地跑了出來。

一個個臉色都很焦急的樣子。

謝棠心頭一驚,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來,以至于她的腳步都有些發軟了。

匆匆來到老夫人的房門前,便見蘇嬤嬤正站在老夫人的門外。

見到謝棠,蘇嬤嬤忙行了禮,不等謝棠開口就道,“老夫人發病了,今日怕是不能見姑娘了?!?p>

一瞬間,謝棠就覺得眼淚沖上了自己的眼眶,她顫抖著雙唇開了口,“情況如何?”

“已經差人去喚府醫了?!碧K嬤嬤如實回答。

至于情況到底如何,還得等府醫來了再說。

不多久,府醫便匆匆趕來,緊接著林侯爺,林夫人,甚至是還病著的林鳶也紛紛趕來。

直到半個時辰之后,府醫才從老夫人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怎么樣?”林侯爺率先迎了上去,神色焦急。

府醫對著林侯爺行了禮,這才開口道,“侯爺,老夫人的情況在下前段時日就與您說過了?!?p>

話并未說明,但林侯爺的臉色卻在瞬間沾了水。

林夫人命人送走了府醫,謝棠這才忍不住問道,“祖母的情況,很不好嗎?”

聞言,林侯爺頹然地坐在一旁不說話,林夫人也是嘆息了一聲,這才道,“府醫說,你祖母年歲大了,身子會一日不如一日,恐怕......”

余下的話,林夫人沒再說出口。

但不說謝棠也能猜得到是什么。

一旁,林侯爺也壓著聲道,“皇后娘娘就是棠在你祖母身子這個情況,才松口讓你回來?!?p>

那聲音縱然壓著,也能聽出幾分哭腔。

以至于謝棠的眼眸也在瞬間紅了。

林鳶卻是率先掉了眼淚,“爹,娘,不如請宮里的御醫來看看?”

聞言,林侯爺跟林夫人都沒說話。

但謝棠卻清楚,侯府的這位府醫乃是從藥王谷出來的,當年無意中被侯爺所救,才會在侯府當起了府醫。

他的醫術比起宮中的御醫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夫人還在昏睡,這年自然也就沒有拜成。

謝棠原本是想在老夫人的門外守著的,但林侯爺執意要守著老夫人,謝棠便只好先行告退了。

只是回到自己的芳荷苑沒多久就聽凝霜來稟報,“小姐,夫人來看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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