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硯渾渾噩噩地離開了醫館,心緒極其不暢。
他不暢并不是因為遭到了蔣嬌嬌的拒絕,而是因為他自責自己沒從蔣嬌嬌的角度考慮。
季景硯從福臨醫館出來,便去了醉仙樓買醉,似乎不喝下兩瓶燒刀子都澆滅不了自己的自責情緒。
直到傍晚十分,酩酊大醉的季景硯才回了王府。
周也一直坐在房頂上等季景硯,季景硯以為自己偷偷摸摸出去不會被周也發現,其實怎么可能逃得了這個小機靈鬼的視線。
不過周也很是迷茫,他以為季景硯會帶蔣嬌嬌回來,卻不曾想王爺大醉而歸。
不肖多想,也知道王爺辦砸了。
*
方府這邊,方老夫人吃下了一顆駐顏丹后,頓時覺得皮膚緊致了許多。
摘下面紗,方老夫人對鏡自照后,喃喃自語道:“這駐顏丹當真是個好東西。”
方滿棠的目光比方老夫人長遠了一些,見盒子里只剩下一顆駐顏丹了,有些擔憂道:“半月后我們該怎么辦?”
方老夫人一愣,隨即將裝有駐顏丹的盒子緊握手中,方老夫人雖然沒說話,但方滿棠已將最后這一顆駐顏丹的走向看得清清楚楚。
細思極恐,方海棠好似有點明白了,剛才得到的第一顆駐顏丹,方老夫人為何毫不猶豫的留給了自己。
可是自己不能沒有駐顏丹,如果沒了駐顏丹,她就會容顏盡毀,她就會被趕出陳府,成為還不如蔣嬌嬌的棄婦。
這些都不是她能承受的,方滿棠的心中忽地生出了一個主意。
“娘,你今日把蔣嬌嬌的嫁妝都還給了她,方家已經再無銀子買駐顏丹了,當您把最后一顆駐顏丹再吃下去,您該怎么辦?”
“我雖有些體己錢,但也架不住蔣嬌嬌獅子大開口啊!”
方老夫人一怔,雖然手里還有一顆,加上自己剛剛吃下的這顆最多也就維持一月光景,一月后呢?
方滿棠見方老夫人沒說話,喚了聲:“娘。”
方滿棠說得沒錯,蔣嬌嬌的嫁妝如今已經還回去了,憑方仲明每月不足百兩的俸祿,怎么可能買的起駐顏丹。
方老夫人一向沒有主意,問道:“你有何辦法?”
方滿棠微微扯了扯嘴角,附耳輕言,方老夫人一拍大腿:“就這么辦。”
入夜,福臨醫館的大門緊閉,方家小廝登梯爬墻,迷暈了琉璃、張祿,扛走了蔣嬌嬌。
而此時的宮中,太后犯了頭風癥,痛得死去活來。
因著當今太后是季景硯的嫡母,太后有疾季景硯不入宮探望未免不妥。
所以即便知道季景硯宿醉難受,常公公還是把季景硯喚醒了。
季景硯喝下一碗醒酒湯,換了身衣服就直接進了宮,即便如此,身上還是有著微微酒氣。
亥時三刻,季景硯在頤壽宮內侍疾時,蔣嬌嬌已被關在了方家的柴房里。
小廝離開后,方老夫人和方滿棠前往了柴房。
門一開,便見蔣嬌嬌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方老夫人見人沒有動靜,不禁心下一驚,不會是迷藥分量太大給毒死了吧?
方老夫人倒不是憐憫蔣嬌嬌的性命,只是蔣嬌嬌若死了,這世上就再沒能做駐顏丹之人。
“她沒事吧?”方老夫人擔憂地開口發問。
方滿棠低下身來探了探蔣嬌嬌的鼻息,“沒事,活著呢。”
方滿棠走到井邊,提了半桶水回來,將其盡數潑在了蔣嬌嬌的身上、臉上。
蔣嬌嬌一個激靈,終于費力地睜開眼,卻發現方老夫人和方滿棠放大的一張臉。
蔣嬌嬌應激反應,伸手一推,方老夫人和方滿棠沒站穩,隨即倒地。
方老夫人恨恨地站起來,給了蔣嬌嬌一巴掌,蔣嬌嬌的左臉忽地腫起來,此時已經可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
看了眼周遭的環境。
柴房,沒錯,這里就是方府的柴房。
“既然我如今已經被休,那我就和你們方家再無關系了。你們把我弄到這里是要做什么?”蔣嬌嬌質問。
“我們是想同你商量點事情。”方滿棠滿臉堆笑說道。
看見方滿棠笑里藏刀的模樣,蔣嬌嬌更是反感。
“有你們這么同人打商量的嗎?”蔣嬌嬌狠狠瞪向二人。
“說商量只是同你客氣客氣,你這個***,不但賤而且蠢。”方老夫人數落。
“說吧!到底什么事?”蔣嬌嬌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
因為自己一發怒,就會犯肺濁癥,呼吸就會困難。
雖然自己已經過了十八歲,但也只是病情穩定,并不是痊愈。
“繼續給我們駐顏丹,無數顆。”方老夫人居高臨下道。
“可以,但得給錢。”蔣嬌嬌冷哼一聲。
方滿棠竊竊一喜,看來有戲。錢她總比方家寬裕,只要蔣嬌嬌給制就行。
“多少錢?”方老夫人又問。
“五百兩一顆。”
“你還真當駐顏丹是仙丹啊!”方老夫人反手又給了蔣嬌嬌一巴掌。
蔣嬌嬌地右臉頓時火辣辣地疼,這時左右臉倒是達到了平衡。
方滿棠也覺得蔣嬌嬌確實有些獅子大開口了,駐顏丹的材料是貴,但也就幾十兩的成本,賣一百兩已是極限。
賣五百兩就是在搶錢,所以活該她挨揍。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蔣嬌嬌在方家的時候,孝順婆母,貼補嫁妝,沒想到婆母居然如此羞辱自己。
“這樣吧,給你去個零,五十兩一顆,給我們做一百顆。”方滿棠打商量。
蔣嬌嬌冷冷一笑,沒答話。
見蔣嬌嬌不理自己,方滿棠氣急威脅道:“你如今身在方家可是無人知曉,你若不給我們做駐顏丹,我們就讓你永遠消失。”
蔣嬌嬌之前只是覺得她們貪,如今看來她們不僅貪而且壞,此刻對二人已由厭惡轉變成了恨。
蔣嬌嬌被氣得頓時血氣上涌,喘息困難,她現在急需她爹為她制的舒肺丸。
那丸藥就在她衣服里層,可是手腳綁著呢,拿不出來。
“怎么?又犯病了?活該。好好考慮考慮我們剛才同你商量的事。”
方滿棠說完拉著方老夫人出了柴房,方老夫人有心擔心道:“她不會死在這里吧?”
方滿棠道:“沒那么容易死,蔣嬌嬌是個硬骨頭,得先讓她受些罪。”
方老夫人點點頭,似信非信離開。
這時垂花門旁出現了一個身影,方家母女從柴房出來之事皆落入了這個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