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硯還想伸手再攔,但蔣嬌嬌剛才那句王爺不要糾纏已經戳中了季景硯的痛點。
他堂堂大盛三王爺,更是殺伐果斷,素有冷面小閻羅稱號,令敵軍聞風喪膽,令京中貴女為之瘋狂的季景硯。
她居然把自己對她的好視為糾纏!
他的自尊與自傲不允許他往前多邁一步。
季景硯慢慢放下了伸出去的手,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驢車慢慢遠去。
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隨之一陣塵土揚起,隱約可見馬上正有一少年向此處奔來,原來是周也。
周也見季景硯在此,翻身下馬,眼露喜色:“王爺,有蔣姑娘的消息了。”
“蔣姑娘此時就在京中,聽說剛才在西三街發生了一場好戲,蔣姑娘不但拿回了醫館,還要回了嫁妝。”
“本王知道,本王剛才遇到她了。”季景硯情緒微微有些低落。
周也粗枝大葉,并沒察覺到季景硯的不同,繼續問道:“王爺遇到蔣姑娘了?”
“蔣姑娘人呢?”
“被送回王府去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季景硯瞥了周也一眼,眸中有些失落,周也終于察覺出不對勁。
心虛道:“難道她也以性命相逼離開了?”
季景硯沒回答周也的問題,而是問道:“本王就那么令人生厭嗎?”
“王爺令人生厭?怎么可能?京中貴女不知多喜歡王爺這張冷峻至極的臉!”
“可她剛剛說不讓本王糾纏她。”
“我常聽府里的郝嬤嬤說,女子說話總是言不由衷,她說不想糾纏,沒準是想讓王爺糾纏。”
“你真聽人說過?”季景硯雖對周也的話有些將信將疑,但對自己的顏值還是自信。
“我怎么敢騙王爺?”
周也一向是個實誠的孩子,鮮少說謊,更別說欺騙季景硯。
于是季景硯愈發覺得周也說的有道理了。
“那本王現在應該怎么辦?”
“我覺得王爺應該去找蔣姑娘說清楚。”
“說什么?”
“說喜歡蔣姑娘啊!”
“胡說八道,本王何時喜歡她,本王只是看在蔣神醫的面子在才想照顧遺孤。”
季景硯雖在極力狡辯,但羞紅的臉色早已將他出賣。
女子是否口是心非周也不清楚,但他家的王爺一向口是心非。
周也狡黠地看了季景硯一眼,王爺既然不承認就不承認吧。
總之周也覺得季景硯應該就是喜歡上了蔣嬌嬌。
因為王爺看蔣嬌嬌的眼神,同守門的阿牛哥看春香姐如出一轍,而阿牛哥就是喜歡春香姐。
“還愣著干什么?同本王回王府。”季景硯覺得周也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但又不想承認。
騎虎難下之際,唯有先回王府理理思路。
*
驢車一路向北,轉過三個拐角,便到了西六街的街口,行至中段,便到了福臨醫館。
此時的醫館落著鎖,大門也因幾日不曾擦拭,微微蒙塵。
昔日門庭若市的醫館門前,如今冷冷清清。
張祿率先從驢車上跳下去,開了鎖。
琉璃扶著蔣嬌嬌下了驢車,進了屋,看著昔日熟悉的一切,蔣嬌嬌百感交集。
但蔣嬌嬌收斂住了情緒,而是先讓琉璃取來了筆墨紙硯,寫下了休書。
剛寫完,方老夫人就派人送來了房契地契,當然也送來了休書。
但那休書卻不是方仲明的筆跡,管她的,她不過想徹底與方家劃清關系。
小廝送完就想離開,蔣嬌嬌卻喝住了他。
“等一下,把這個帶回去。”
小廝接過來一看,是封信,上面寫著休書二字。
小廝不禁嘖嘖稱奇,這向來都是女子休男子,而蔣嬌嬌收到休書的同時竟然也寫了一封。
“這......”小廝有些為難。
蔣嬌嬌將五兩銀子放在小廝手中,“你只管帶回去,其他與你無關。”
五兩銀子啊,相當于小廝大半年的工錢,小廝雖也知帶這東西回去,方老夫人會不悅。
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接過信,樂顛顛地離開了。
蔣嬌嬌摸了摸醫館里的瓶瓶罐罐,動情道:“爹,醫館我拿回來了。”
“從今后,醫館會日日開門做生意。我要完成爹未完成的事,我要讓爹交給我的醫術惠及天下蒼生。”
蔣嬌嬌說著不禁有些淚目,琉璃忙遞過一個帕子,道:“拿回醫館是好事,姑娘別哭。”
張祿也道:“今個是好日子,我先把醫館打掃打掃,然后炒幾個菜去。”
蔣嬌嬌點了點頭,三人相視一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蔣嬌嬌一回頭,見到站在身后的人卻是季景硯。
季景硯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覺得周也雖是個小屁孩,但說得話好像還有幾分道理。
以季景硯對蔣嬌嬌的了解,蔣嬌嬌是個極有個性的姑娘,不明不白的恩惠蔣嬌嬌不會受。
她并不想因她爹死在戰場,別人就對她多加照顧。
所以季景硯打算對蔣嬌嬌坦白,自己想讓其去王府,并不是完全因為這個緣故。
所以季景硯來了,撇開了周也,獨自一人來了。
“王爺怎么來了?”蔣嬌嬌蹙眉問道。
“我有話對你說。”季景硯說道。
“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有生存的能力,不必接受王爺的特殊照顧。”
“不是特殊照顧。”
不是特殊照顧又是什么?蔣嬌嬌發現了季景硯眼中的似乎燃燒了一團火,可蔣嬌嬌還是有些不明白季景硯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面對蔣嬌嬌狐疑的眼神,季景硯有些激動,上前一步抓住蔣嬌嬌的雙肩,直白道:“本王喜歡你。”
蔣嬌嬌一下愣住了,片刻后啞然失笑,“王爺喜歡我什么?”
“什么都喜歡。”季景硯如實回答。
“難不成王爺不知曉我一年前已經成親了?半月前又被休了?”
“本王知曉,本王不在乎。本王只想把你帶回王府,護你一世無憂。”
“王爺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世間本以對女子有諸多不公,我蔣嬌嬌可以承受被休,但絕不能沾染被休后恬不知恥勾引王爺的污名。”
蔣嬌嬌說著推開了季景硯。
季景硯戰場上殺伐果斷,經驗豐富,但情場上可謂是個毫無經驗的愣頭青。
他只知自己心儀蔣嬌嬌多年,卻被方仲明捷足先登。
如今蔣嬌嬌恢復自由身,他終于有了機會,不想再錯過將嬌嬌,卻不曾考慮過這些。
一時之間,季景硯也覺得自己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