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在打開房門的這一秒。
對面的房門也似是被施下出門的魔法。
就這么同時打開了。
該怎么形容這個十二點鐘的午后呢。
它悶熱,周末的臺風(fēng)天沒能讓氣溫降低,反倒讓空氣都變得沉悶,走廊盡頭不知被誰打開的窗戶吹來一陣燥熱的風(fēng)。
她站在房門前,本該伸手將被吹拂著掃過臉頰的頭發(fā)別至耳后,卻在看見對面的人后,停止了所有動作。
恍惚間想起,好像在提問‘你記憶中最難忘的是哪個夏天’下一條,有個熱度很高的問題。
——多年后再見到初戀會是什么感覺?
神志恍惚,精神麻痹,身處現(xiàn)實,卻以為是夢。
不是沒想過,七年過去,紀崇會變成什么樣,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一切構(gòu)想都過于貧瘠。他沒有成為只能存在于記憶中的男同學(xué),也沒有成為身材變樣的成年人,笑容依舊燦爛,樣貌依舊惹眼,穿著件簡單的白色短袖、黑色長褲,頭發(fā)甚至都是亂的,拎著跟她手里一樣的黑色垃圾袋。
這個瞬間,明禮想迅速躲回房間,關(guān)上門當做一切都未曾發(fā)生,然后在深夜買一張去哪里都好的高鐵票,逃離這個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空間。
但紀崇沒有給她機會。
他在她想逃的時候,喊住她,說:“好久不見啊,明禮。”
有些人確實是有魔法的。
他沒有說你好。
用好久不見,讓她停在這里,慌亂望進他那雙帶笑的眼睛。
她是這瞬間沉默的金魚。
他透過魚缸,看見了她屏息卻還是忍不住冒出的氣泡。
2.「跳跳糖的致辭」
跟明禮的沉默寡言相反,紀崇在高中時期就是個陽光開朗的話癆,一度因為話太多被科任老師投訴到班主任那里,又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教育。
那天抱著作業(yè)本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明禮,看見穿著校服的男孩子嬉皮笑臉地舉著一只手對老師保證,“放心吧老師,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在課上跟別人說話了。”
班主任眼神狐疑,礙于他態(tài)度太好,頗為不耐地揮手讓他趕緊走。她躲閃不及,跟紀崇來了個正面相遇。
“我?guī)湍憬粏幔俊彼种盖那闹钢k公室里面,“班主任這會兒可能還在生我氣。”
她窘迫到極致,磕磕巴巴地對他說不用,一如現(xiàn)在,磕磕絆絆地對他說好久不見。
然后莫名其妙收到他要不要一起扔垃圾的邀請,關(guān)上房門,跟著他走進電梯間。
明禮確實有些恍惚。
不知道此刻究竟是夢還是魔法。
下意識眨眨眼,低下頭時看見側(cè)邊電梯反射鏡里自己寬大的灰色短褲以及洞洞鞋上夸張的笑臉表情,長時間沒有修理過的頭發(fā)已經(jīng)到腰部位置,因為嫌熱被她用抓夾隨便盤至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