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謝姝寧落水后,蕭越對她更加上心,每日下了朝便來棠梨軒陪她。
“妧妧今日的藥喝了嗎?”
謝姝寧皺著一張小臉,她本就討厭喝藥,那宋呈徽為她調(diào)配的補藥又是極苦,她別過臉
“太苦了,妾不想喝。”
蕭越從青葉手上接過藥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屋內(nèi)眾人大驚,謝姝寧更是瞪圓了眼睛
“陛下怎可隨意試藥?”
蕭越卻不甚在意,吩咐道
“此藥確實甚苦,怪不得妧妧不愛喝,去讓宋呈徽想法子做的甜些。”
蘇元德應(yīng)下,他們的陛下也是一路腥風(fēng)血雨闖過來,什么苦沒吃過,如今這樣說不過就是想寵著禧貴人罷了。
蕭越將碗端過去,親自喂她喝藥,耐心哄道
“先把今天的喝了好不好?”
見他如此順著自己,謝姝寧只得就著他的手喝了下去,小臉立刻皺成一團(tuán)。
蕭越失笑,用指腹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藥漬,又取了顆蜜餞塞入她的口中,動作十分熟練。
屏退了眾人,謝姝寧靠著蕭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蕭越撐著下巴一直看著她笑。
又陪了她許久,蕭越起身
“朕還有些奏折未批,晚些再來看你。”
蕭越剛出了棠梨軒,越淑妃身邊的大宮女玉書就到了
“禧貴人,淑妃娘娘請你去玉湖宮一趟。”
青葉憤憤不平地上前一步
“我家娘娘還在病中,不便外出。”
玉書瞥了瞥她,顯然未放在眼里
“淑妃娘娘吩咐,若是禧貴人不方便,她自會派轎輦來接。”
青葉還想說些什么,一只素白小手扯住了她,謝姝寧淡淡笑著
“淑妃娘娘盛情邀請,嬪妾怎能推拒,還要勞煩玉書姑娘帶路了。”
見她應(yīng)下,玉書轉(zhuǎn)身走在前面,謝姝寧和青葉慢悠悠跟在后方,見玉書回望,謝姝寧依舊是不緊不慢
“本宮身子骨弱,走的慢些,想來淑妃娘娘會體諒的。”
玉書在心底冷笑,這禧貴人果真是狂妄,怪不得淑妃娘娘鐵了心要收拾她。
玉湖宮和棠梨軒離得不遠(yuǎn),走了沒幾步也就到了,玉湖宮里的宮人見是謝姝寧來了,垂下頭掩飾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
玉書進(jìn)殿通傳,沒一會兒就出來了,神情有些倨傲
“淑妃娘娘突感不適,現(xiàn)在想休息一會,煩請禧貴人在殿外跪著等一會吧。”
如此明晃晃的為難,像極了越淑妃的行事風(fēng)格。謝姝寧卻不愿慣著她,福了福身
“既然淑妃娘娘玉體不適,嬪妾也不好多過打擾,望娘娘好好休息,嬪妾先告退了。”
玉書白著臉出聲阻攔
“不過是讓禧貴人在殿外等一會,禧貴人如此不愿,眼里還有尊卑嗎?”
話音剛落,謝姝寧眨了眨眼睛,無辜道
“嬪妾不過是怕跪久了,若是不小心暈倒在這,淑妃娘娘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而后又輕笑著對著玉書補了一句
“更何況,你一個宮女教訓(xùn)妃嬪,還敢跟本宮談尊卑?”
玉書還未回話,一道帶了怒氣的女音傳來
“禧貴人是想拿陛下來壓本宮?”
越淑妃從殿內(nèi)走出來,一雙眼死死瞪著謝姝寧,顯然是氣的狠了。
“禧貴人如今不過得了幾分恩寵,就敢到本宮面前耀武揚威,當(dāng)真覺得沒人能治得了你了嗎?”
謝姝寧未搭話,眼里卻明晃晃透露出她心中所想:
既能恃寵,憑何不驕。
顯然是讀懂了她的意思,越淑妃一時氣極,拿了身旁宮女端著的茶杯就朝著謝姝寧砸了過去。
謝姝寧垂下眼掩住笑意,并未躲開。茶杯不偏不倚砸在了謝姝寧的額頭上,殷紅的血順著臉頰流下來,平白給謝姝寧增添了一抹妖異。
青葉忙撲過去,越淑妃雖也嚇得不輕,卻仍舊惡毒地想,若是能留疤就好了。她一步一步走到謝姝寧面前,長長的指甲抬起她的臉,諷刺道
“你對本宮如此不敬,就算是鬧到陛下那去,本宮懲治你也是極為有理。”
謝姝寧卻用只能二人聽到的聲音回?fù)舻?/p>
“那淑妃娘娘就等著看,陛下到底會向著誰。”
“啪”一聲脆響,謝姝寧被打得臉都偏了偏,越淑妃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陛下駕到—”
蕭越幾乎是跑著過來,瞧見謝姝寧臉上的血,顫抖著手為她抹去。謝姝寧沉默地瞧著他,眼里滿是無助,看的蕭越心口疼。
越淑妃此刻顯然有些慌了神,卻仍舊倔強道
“陛下~是禧貴人先對妾不敬,妾不過就是小施懲戒罷了。”
蕭越抱著謝姝寧,聽了這話緩緩轉(zhuǎn)過頭,眼里的風(fēng)暴一覽無余,越淑妃抖生一個恐怖的想法,陛下看起來是真的想殺了她。
不過她又很快否定了,她與蕭郎青梅竹馬,蕭郎必定不會對她如此無情。
蕭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怒極反笑
“小、施、懲、戒?”
“禧貴人的傷不過就是外表瞧著嚇人,嬪妾并未……”
瞧她還在為自己辯解,蕭越抱著謝姝寧離開,只留下一句
“朕本以為你只是被寵壞了,性子嬌蠻了些,沒想到你竟如此狠毒。傳令下去,淑妃禁足玉湖宮,等朕安頓了禧貴人,再來想如何處置你。”
越淑妃跌坐在地,她心心念念的蕭郎,一心愛慕的陛下,竟會為了別的女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罵她狠毒,更是下令將她禁足。
長長的指甲嵌進(jìn)肉里,越淑妃卻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她想到許靜意的提議。
蕭郎,這是你逼我的。
謝姝寧又被蕭越抱到了床榻上,宋呈徽得了消息,便立刻趕來。他上前替謝姝寧把了脈,又瞧了傷處,才道
“回陛下,禧貴人額頭上傷口較深,是否會留疤還得看娘娘自身的體質(zhì)。”
蕭越與謝姝寧皆是一愣,明顯感覺到身旁的人情緒低落下來,蕭越冷著臉
“宋太醫(yī)退下吧。”
謝姝寧攥著被角,努力不讓自己落下淚來。難得瞧見她這般受傷失落的模樣,蕭越安撫道
“妧妧放心,朕定不會讓你留下疤痕的。”
謝姝寧這才笑起來
“妾相信陛下。”
她既然敢做,就不擔(dān)心留疤之事,橙枝自有辦法。
蕭越見她如此信任自己,當(dāng)下喚了蘇元德進(jìn)來
“傳令下去,晉禧貴人為禧嬪。”
謝姝寧想起身謝恩,蕭越攔下她的動作,吻了吻她的眉心
“這段時間妧妧就呆在宮里好好養(yǎng)傷吧,朕會下令,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你。”
想到還有越淑妃并未處置,蕭越只得匆匆離去。
青葉和橙枝忙進(jìn)來,橙枝再次檢查了謝姝寧的傷勢,不贊同地擰了眉
“傷口不淺,娘娘此次確實太過冒險。”
青葉年紀(jì)小,哭哭啼啼的
“真是嚇?biāo)琅玖耍锬餅楹我ト悄窃绞珏 ?/p>
瞧見她們一個兩個臉都嚇白了,謝姝寧無可奈何
“不過是一出苦肉計罷了,若是不逼真些,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
這后宮的晉升如此困難,不過區(qū)區(qū)小傷,能換的榮升嬪位,謝姝寧倒覺得十分值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