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拿著精巧小勺舀著青葉為她新做的糖蒸酥酪,就見抱月上前通報
“娘娘,許常在來了。”
許靜意今日穿的并不艷麗,但謝姝寧仔細瞧去,也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妝容首飾都是用了心的,想來是抱著希望能在她這里偶遇皇上呢,謝姝寧眼底閃過戲謔,既然如此那便幫她一把吧。
“寧姐姐,我總算找到機會來找你玩了,你都不知整天呆在屋里有多悶。”
謝姝寧上前一步挽住她,親親熱熱道
“我還以為你因越淑妃那些話與我生了嫌隙呢,現(xiàn)在看來,倒是姐姐多心了。我瞧今日外頭天氣不錯,意兒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
許靜意見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如往昔,放下心來,謝姝寧果然還是和之前一樣蠢,可陛下就瞧上了她。
正值春日,御花園景色盎然,花開爛漫。謝姝寧和許靜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許靜意想從她嘴里套出關(guān)于蕭越的信息,偏偏謝姝寧不上套。
突然假山后傳來一陣爭執(zhí)聲,謝姝寧豎起耳朵
“沈美人,你什么意思!?”
“啊,妹妹不過是提醒姐姐有個音彈錯了,葉貴人何必大動肝火。”
葉貴人覺得自己太過憋屈,前兩日與自己同為后宮透明人的江嬪突然有孕,使葉貴人又燃起了爭寵的心思,她今日刻意在御花園練琴,盼望著偶遇皇上,誰承想,皇帝未見到,突然來了個沈美人,上來就用衣袖遮住臉笑了半天,才說她有個音彈錯了。
雖不知這沈美人到底是不是好意提醒,葉貴人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瞧見沈美人還是那般無辜可憐的模樣,氣的她心肝疼,她當(dāng)即想上前給她一點教訓(xùn)。
謝姝寧和許靜意剛從假山外踏入,就見沈美人驚叫著快要跌入池塘,謝姝寧上前抓住沈美人的手,卻并未用力救她,反而與她雙雙墜入水中。
“不好啦,禧貴人和沈美人落水啦!”
好在她們的婢女都會鳧水,只慌亂了片刻,便紛紛跳下去救人。謝姝寧靠在青葉身上,面色蒼白,嗆出幾口水。
青葉急得眼圈都紅了
“娘娘……您嚇死奴婢了。”
謝姝寧半睜著眼,看見蕭越怒氣沖沖地趕來,才放心地暈過去。
蕭越剛來時就看見謝姝寧強撐著對他笑了笑,而后倒在青葉懷里,當(dāng)即臉都青了。他大踏步上前抱起謝姝寧,一路疾行至寢宮,將謝姝寧放在榻上,蕭越轉(zhuǎn)頭怒道
“太醫(yī)呢?快來為禧貴人診脈!”
太醫(yī)把完脈后,行了一禮
“陛下不必擔(dān)心,娘娘只是嗆了水,受了些驚嚇,微臣開幾副安神的藥喝下便無大礙了。”
聽太醫(yī)這么說,蕭越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來。太醫(yī)躊躇著又補了句
“不過,娘娘體寒,可能與之前受過傷有關(guān),需要好好調(diào)理。”
蕭越不由得想到之前謝姝寧為了救他,蹚了一夜冰冷的湖水,略一回想,蕭越已有些眼熱了。
待宮女煎好藥喂謝姝寧喝下后,見她仍緊皺著眉頭,蕭越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頰,輕聲說道
“妧妧,朕在這,別怕。”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謝姝寧緩緩睜開了眼,看著眼前一臉擔(dān)憂的蕭越,虛弱地笑了笑。
“妾還以為陛下不會來呢。”
蕭越握住她的小手,掌間一片冰涼。
“你不怪朕嗎?”
謝姝寧反應(yīng)過來蕭越說的是江嬪有孕之事,她回握住蕭越,漂亮的鳳眼亮晶晶
“妾之前確實想過為何陛下不能是妾一人的夫君,可若陛下不是天子,妾也遇不到陛下了。”
她頓了頓,笑的明媚
“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了,妾只當(dāng)陛下是妾的阿越。”
蕭越心神一震,親了親謝姝寧秀氣的手指
“朕向你保證,朕只是你的阿越。”
蘇元德無奈上來通報
“陛下,葉貴人求見。”
蕭越這才想起今日之事還未處理妥帖,他陰沉著臉
“她還有臉來見朕!喚她進來,朕倒要看看她怎么解釋。”
若不是她與沈美人推搡,他的妧妧也不會因為救沈美人而落水,想到此處,他此刻倒是希望謝姝寧不那么善良,至少不要因此傷了自己。
葉貴人兩眼哭的通紅,一進門就連忙跪下
“陛下,妾冤枉啊,一切都是那沈美人要故意陷害妾啊……”
蕭越被哭得耳朵發(fā)疼,剛想發(fā)作,謝姝寧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
“妾當(dāng)時在場,葉姐姐確實不是故意的。”
葉貴人沒想到謝姝寧會幫她說話,一時忘了反應(yīng),呆呆地看著謝姝寧,見她唇色很淡,顯然是一副受了寒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溫柔的不像話。
這個禧貴人…好像還挺好的。
謝姝寧卻沒注意到她在想什么,她只是覺得這個葉貴人無甚心機,心腸瞧著也不壞,剛剛落水時她甚至親自跳下水想救她。
此事本就是沈美人自導(dǎo)自演,謝姝寧不過是她沒預(yù)料到的變故,不如順水推舟替她求情,也可讓蕭越對她印象更佳。至于為何故意落水,不過是讓后宮那些人更瞧清楚蕭越對她的態(tài)度,有些人必定已經(jīng)坐不住,等到她們開始對付她,她的計劃便可緩緩?fù)七M了。
果然,蕭越的神情軟下來,
“罷了,既不是故意的,那就罰你禁足一月,回去閉門思過吧。”
葉貴人領(lǐng)命,匆匆回去了。
沈美人得了消息后,坐在床榻上緊緊攥著被角,為何陛下只派了太醫(yī)過來瞧她,為何那禧貴人偏偏要來壞她的好事。
她從小也是眾星捧月嬌寵著長大,還未受過這般委屈,恨恨道
“謝姝寧,我要你付出代價。”
蕭越始終記得太醫(yī)說謝姝寧體寒的話,略一沉吟
“蘇元德,吩咐下去,命宋呈徽每日去給禧貴人診脈調(diào)理。”
宋家世世代代為皇家看診,宋呈徽便是宋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太醫(yī),專為皇帝看診,普通妃子想見宋呈徽一面都十分不易,皇帝如今直接將他指派給禧貴人,后宮定會議論紛紛了。
“***!***!***!”
越淑妃氣的胸口不斷起伏,隨手砸了一個又一個花瓶,眼里的狠毒一覽無余。
“本宮要她死。”
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娘娘,許常在求見……”
“許常在?她來做什么。”
許靜意被宮女帶了進來,對滿地的狼藉恍若未見,越淑妃冷笑
“許常在有什么事,若是敢說錯了什么話,本宮有的是法子治你。”
聽了這***裸威脅的話語,許靜意始終面色平靜,倒讓越淑妃高看了她一眼
“回稟娘娘,妹妹此次,是來與娘娘商量如何對付禧貴人。”
一個茶壺砸在許靜意腳邊,碎片四濺。
“你與那禧貴人是表姐妹,你當(dāng)本宮是傻子嗎?”
許靜意抬眸與她對視,越淑妃看清了她眼里濃濃恨意。半晌,越淑妃嗤笑出聲
“倒是有趣。”
越淑妃靠在貴妃椅上,笑意殘忍又諷刺
“說說吧,你有何意見。”
許靜意直著身子,不卑不亢
“陛下如今青睞禧貴人,不過是因為她之前救過陛下,若是陛下發(fā)現(xiàn)她并非良善之人,甚至敢對無辜生命下手……”
“陛下還會寵愛她嗎?”
殿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越淑妃若有所思,艷紅的指尖輕點著自己的臉頰
“你是說…江嬪的胎?”
許靜意但笑不語,越淑妃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你倒是夠狠。”
瞧她并未答應(yīng),許靜意福了福身
“嬪妾不過隨口一說罷了,先告退了。”
許靜意走后,越淑妃身邊的大宮女為她揉著肩膀
“娘娘為何不答應(yīng)那許常在,這確實是對付禧貴人的好法子呀。”
“可那畢竟是蕭郎的血脈……”
夜色漸濃,有人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