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好筆記本進了臥室。
墻上的方形結婚照靜靜掛著，在昏暗的鎢絲燈下晃了晃我的眼。
照片上的我和慕雅寧都是笑著的。
慕雅寧一身綠色軍裝，微彎的眉眼與我四目相對。
可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慕雅寧的笑并不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慕雅寧笑起來的時候有對酒窩，不僅陽光，還顯溫和。
而這結婚照里的她，卻像是沒有酒窩的。
想到這里，我不自覺地取下了婚紗照，想仔細看清楚。
“你拿照片做什么？”
門口突然間響起女人疑惑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一顫，捏著相框的手緊了緊，不自然的找了個借口：“我見生灰了，拿下來明天擦擦。”
慕雅寧卻蹙起了眉道：“你把照片收箱子里去吧。”
我一愣，下意識問：“為什么？”
慕雅寧不耐煩地答道：“反正也不好看，掛不掛有區別嗎？”
話落，女人轉身徑直進了浴室。
我垂眸看向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臉上果真是沒有酒窩的。
我深吸口氣，壓下舌尖驀然涌上的苦澀，把結婚照直接塞進了衣柜最角落。
第二天。
我起床的時候，慕雅寧已經出門了。
我不用想都知道慕雅寧去做什么了。
——去給黎宏琛買早餐。
文工團每天都有早訓，慕雅寧怕黎宏琛飲食不規律會讓胃越來越差，每天都會早起給他送早餐。
只是曾經，在黎宏琛沒回來的日子，慕雅寧也會和我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去部隊。
算算日子，我已經很久沒有在早上見到慕雅寧了。
我隨手收拾了一番出門上班。
路過大南門院街時，早餐店的吆喝聲傳進我的耳里。
“新鮮的胡辣湯，好吃又鮮，一碗兩毛錢！”
我緩緩望去，是黎宏琛最愛的那家早餐店，每隔幾天慕雅寧都會在這里買了胡辣湯給他送過去。
駐足了幾秒，我不由自主地走進了店鋪：“老板，來碗胡辣湯。”
當胡辣湯進口的那秒，我皺了皺眉。
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吃，甚至還有股我吃不慣的酸味。
曾經，我很渴望慕雅寧也能帶碗胡辣湯給自己。
但，一次都沒有過。
或許是想和黎宏琛爭個輸贏，明明距離很近的店子，我一直不肯自己來吃一次。
“小伙子，咋不吃啊？”老板或許見我愣著，主動上前來問。
我輕輕一笑，沒說話。
老板笑著道：“是不是第一次吃不慣，多吃幾次就能吃慣了，慕營長就總是來這里買胡辣湯哩，買了十幾年了。”
我愣了下。
是了，我差點兒忘記了，慕雅寧和黎宏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十幾年時光重量，我顧西野不過是一個她隨意找的丈夫，怎么敢奢求慕雅寧能把我看得比黎宏琛重？
從想和黎宏琛爭個輸贏的念頭升起時，我就輸的一塌涂地了。
中午。
朱凱拉著我要去從北京新開到沈陽的全聚德吃烤鴨。
“你就陪我去一次吧，我想吃好久了，別心疼錢了，大不了，我請你吃。”
我點了點頭：“好啊。”
朱凱很驚訝：“我以前怎么叫你出去吃飯你都不去，這次怎么同意了？”
我頓了幾秒，輕笑道：“沒什么，我也想吃了。”
過去，因為慕雅寧說：‘外面的餐廳貴的很，我們是軍人，鋪張浪費使不得。’
我便拒絕了所有出門的活動，安心在待在家屬院，等著慕雅寧多看自己一眼。
而現在，我只是明白了一句話：人要朝前看，而不是被人的一句話困住原地。
我們二人走到全聚德。
剛一進門，就聽見了黎宏琛笑的開懷的聲音：“雅寧，謝謝你肯來陪我吃這個，我饞了好久。”
我下意識望過去，背對著門口的女人，聲音溫柔到了極致。
“你想吃什么，我都陪你，你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