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jìn)了一本書的大結(jié)局。
在反派破產(chǎn)的時候，成了反派的妻子。
我穿過來時，他正在和我離婚。
不同于大多數(shù)離婚的場景，他表現(xiàn)得很平靜。
忽略他簽字時顫抖的手，以及凌亂的頭發(fā)，發(fā)紅的眼眶。
我覺得離婚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
“你還有什么要補(bǔ)充的嗎？”
他問我，卻自顧自低著頭，語氣落寞。
眼眶發(fā)紅，發(fā)卷的頭發(fā)翹起了滑稽的弧度。
要是我失憶了，大概會以為離婚是我先提的。
對面這個人，從我進(jìn)門開始，就表現(xiàn)得很不對勁。
他不言不語地忙活了一陣，像是在無聲地發(fā)脾氣。
直到毯子妥帖地蓋住我的膝蓋，蘋果茶帶著合適的溫度，在我面前冒著香氣。
他才拿出那張皺巴巴的離婚協(xié)議書，顫聲說：“我們離婚吧。”
然后也不等我答應(yīng)，迅速簽完了名字。
因?yàn)楣境霈F(xiàn)的問題，他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好幾天。
我看了面前的合同，市區(qū)一套房，一百二十平方米。
一輛車代步，外加2000萬的存款，夠我后半輩子無憂。
我剛穿進(jìn)這本書的時候，覺得很奇妙，原來平行時空真的存在。
而在我的現(xiàn)實(shí)世界，他已經(jīng)死了。
沒有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又是為什么死？
他死去的面容很安詳，就像做了一個美夢。
但現(xiàn)在，他好好地坐在我對面，真實(shí)到讓我以為在做夢。
要不是我參加過他的葬禮，大概我就要以為這是別人的惡作劇。
我在十六歲的時候認(rèn)識他，二十歲的時候，他出國了。
二十五歲，在一次大型聚會上，我從共同的朋友那聽見，他死了。
前一天晚上，我還在做夢，夢見他坐在教室窗邊，身上穿著校服，滿眼笑意地望著我。
他喚我，但是夢里的人通常不會說話。
但是我很熟悉那樣的嘴型，他說：“小驕傲”。
后來的夢境是怎么樣的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笑得像一只偷魚得逞的貓。
然后今天我就坐在了這里。
成了他的妻子，準(zhǔn)備和他離婚。
蘋果的香氣縈繞鼻尖，我看著對面神色倦怠的男人。
眉目間常帶的純真，并沒有因?yàn)殚L大變化。
字很快就簽完了，白紙黑字寫著“葉希聲”。
他簽字時，手一直在顫抖，臉上的肌肉也緊繃著。
最后他簽完字，終于抬頭看了我一眼，小聲說了句：“能不能不離婚？”
我好笑地看著他，想的卻是我們竟然還能結(jié)婚。
他是我十八歲那年最討厭的人。
我從沒有想過某一天，我們還能重聚。
但是自從他死后，我變了。
我變得經(jīng)常夢見他，偶爾在街上看見與他相似的人，會忍不住盯著看。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這個朋友見證了我們青春的許多重要時刻。
我問他：“葉希聲那些年，在英國都是怎么過的？”
朋友提起他，連語氣都開始不自覺輕快起來。
說他是個很有趣的人，很愛笑，養(yǎng)了很多寵物，很多植物。
一天到晚忙個不停，給小植物施肥澆水，給小動物梳毛。
我想起第一次見他的貓時，我問他：“你是不是家里沒別的人，一天到晚只能和小動物做伴。”
他本來很開心地拿著小梳子給貓梳耳朵上的毛。
聽完我的話，他的嘴角平了，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沒有，家里還有我哥。”
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但是我不善于道歉。
只能從他手上拿過梳子，又抱過貓。
對著貓說：“哇，誰家的小貓這么可愛呀？”
這句話哄好了他。
我夢見他之后，就會找這個朋友聊天。
有些時候，我們會看著電視聊起他。
我們會吃著晚餐聊起他，顯然我們都很想念這個人。
只是相比這位朋友，我在意某些細(xì)節(jié)。
我在意他是否被人擁有過。
直到有一天，朋友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我并不覺得我喜歡他，不過是因?yàn)樗沁@么些年，在我身邊待得最長的一個人。
在那之后，我很少遇到對我這么純粹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