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昭昭跌跌撞撞地一個個打開房門。
主臥，客臥，書房，衣帽間，直到最后走進兒童房，封昭昭終于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昨天晚上的陸淮年看向她的眼神里滿是失望和怨恨。
電光火石間，她回想起今天從家里離開的時候，陸淮年懷中抱著兩個灰撲撲的盒子。
那是......那是兩個孩子的骨灰！
可她當時是怎么說的呢。
“什么東西？灰撲撲的的還抱在懷里，也不知道惡心。”
封昭昭的嗓子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掐住，她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氧氣。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孩子們五歲生日那天，在爺爺的施壓下，她破天荒地和陸淮年一起帶著兩個孩子去游樂場。
女兒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仰著腦袋看向她。
“媽媽，你今天不用忙工作嗎？我真的好開心，謝謝媽媽陪我過生日。”
兒子也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
“媽媽，謝謝你愿意陪我們，爸爸說得對，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封昭昭猛地栽倒在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著。
他們，他們明明這么乖，可把他們關進地下室的那天，她是怎么說的？
“沒家教的東西！你們爸平時就是這么教你們對待客人的嗎？真是跟你們爸一樣上不得臺面！”
封昭昭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板上。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地板上有幾張碎紙。
她猛地起身，手腳并用地爬過去，顫抖著手將碎紙拼了起來。
那是，那是兒子畫的一家四口。
所有的情緒像是在這一口找到了出口，封昭昭終于痛哭失聲。
除了這一堆碎紙，陸淮年什么都沒留下。
她恨他，他什么念想都沒有留給她。
封昭昭掏出手機，慌亂地想要撥通陸淮年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可不管她打了多少遍，那頭響起的都只有機械的關機提示音。
封昭昭的心好像被人丟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里，她的心一沉再沉，直到再無聲響。
直到這一刻，封昭昭才忽然意識到。
這么多年以來，陸淮年一直待在她能看到的地方，不管任何時候，只要她抬眸，總能看到陸淮年帶著兩個孩子站在她眼前。
他從未有一刻，讓她找不到他。
可現在，他不想等她了，所以他走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從六歲的初遇到如今，整整二十一年，都是陸淮年一直在遷就她。
是她，是她一再地辜負他的心，最后害死了兩個孩子。
封昭昭再也不敢細想下去，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踉蹌著起身離開了家，驅車徑直趕往老宅。
老宅中，大舅哥和老爺子正怔怔地坐在偌大的客廳中，手捧著兩個孩子的滿月照落淚。
見到封昭昭，大舅哥的聲音還帶著怒氣。
“不是說不用回家了嗎？你還回來做什么？趕緊滾！”
可封昭昭充耳不聞，直直地跪在了老爺子面前，嘶啞著聲音開口。
“爺爺，求求你告訴我吧，淮年究竟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