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突然抬手摸了摸我的眼睛,嗓音很輕:
「姐姐,你眼睛濕濕的,是不是哭了。」
不等我說話,她輕輕捂住了我的嘴,烏黑的眼眸直視我。
「不是姐夫的話,那就是我,姐姐,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
我最受不了妹妹這樣,我寧愿她哭著說她不想死,也不愿意看她把所有事壓在心里強裝冷靜。
我勉強忍著眼淚,擠出一個笑安撫她:
「不是的,你別瞎想,我只是眼睛疼,我們念今會長命百歲的。」
「姐,你別安慰我了,也不用為我傷心,我剛出生的時候醫生都說我活不了,后來他們說我能活到十八歲我還挺高興的,白賺十八年。」
她在安慰我,我卻忍不住掉眼淚。
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聲地搖頭。
一道清冷的聲音替我安慰她。
「你聽醫生的話,按時休息,不會有事的。」
我順著白大褂往上看,對上一張清光明艷的臉,金絲眼鏡下一雙含情鳳眼。
是妹妹的主治醫師,秦時宴。
謝念今嫻熟地和他打招呼:
「秦醫生下午好,你快勸勸我姐姐。」
「謝小姐,我們出來說吧。」
我又看了妹妹一眼,和秦醫生出去了。
秦時宴一開始不是妹妹的主治醫師,他剛從國外進修回來,師從名師,各大醫院都搶著要人。
他在心臟病這方面頗有建樹,我去登門拜訪,他只是溫柔地請我喝茶,卻不松口。
我以為這件事沒希望了,沒想到第二天,妹妹的主治醫師就成了他。
秦時宴給我遞了張紙巾,音色清冷,帶著微微的啞:
「別哭了,會好的。」
我的手還在顫抖,連紙巾都拿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真的會嗎,念今的病真的會好嗎?」
秦時宴微微俯身替我擦掉眼淚,姿容絕佳的青年眉目疏朗。
「會的,不哭了,一會兒你妹妹又要擔心了。」
我還是冷靜不下來,哽咽著問他:
「秦醫生,是不是你也沒辦法,是不是連你也救不了她,那誰還能救她。」
秦時宴輕嘆,眉目卻莞然。
他避開了我的問題,只是說:
「念今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她很堅強,一直說要等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
我一想到妹妹她才十七歲,連十八歲生日都沒過,更難過了。
見我哭得滿臉是淚,秦時宴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實在忍不住的話,在我這里靠一會兒吧。」
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靠在他肩膀上哭,眼淚很快就洇濕了他的衣服。
「謝寧微,你在干什么。」
一道平靜里帶著戾氣的聲音打斷了我們。
我回頭,裴寂年正站在拐角處,眼里翻滾陰郁的戾氣,冷沉沉地看著我。
他快步走來一把扯過我,從嗓子里擠出冷嗤:
「謝寧微,我問你呢,你在干什么。」
他冰冷的視線落在秦時宴身上,咬著牙問我:
「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