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菁看著柳姨娘心疼的神色，拍了拍柳姨娘的手，柔聲說道：“姨娘，趙子期是個好人，若是以后真的沒有孩子了，也無妨的。”
緩過勁來后，顧曉菁知道，這個婚事是肯定變不了的，否則的話原主不會選擇自盡。顧曉菁心里對趙子期的結局一直意難平，時常做夢都夢到那場景，想來是因為自己的念念不忘，才有了這般際遇。
既然這樣，顧曉菁想，那就想辦法平了這意難平，改變趙子期的結局！
如今是景寧十五年，距離趙家滿門被滅還有四年的時間，趙子期剛剛回到京城，許淮書也剛剛考上狀元。
一切應該都還來得及。
見柳姨娘依舊愁眉不展，顧曉菁問道：“姨娘還是不信我？”
柳姨娘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菁兒，許公子那邊， 你確定...”
雖然顧曉菁已經說了許淮書不是良配，柳姨娘依舊還想再探探女兒的口風，畢竟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為了他自盡這事也不是假的。
許淮書？許淮書？顧曉菁默念了兩遍名字，眼神也變了變，那個出生寒門，三元及第的天才少年，長得溫潤如玉，翩翩君子，實際上真實的他，一直在陰暗中爬行，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小人。
顧曉菁才不要嫁給這樣的人！
但是這話顧曉菁不能直接跟柳姨娘說，她思索了片刻，裝出失落地樣子道：“姨娘，許家一定是同意換親的，沒準還高興的很。大娘子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娶了顧曉蕓，許淮書也算是和王家攀上了關系。”
柳姨娘聞言，眸子暗了下來。
“都怪姨娘，沒有大娘子的出身和家世，要是菁兒從大娘子的肚子里出來，就不會吃這么多苦 了。”
顧曉菁攬過柳姨娘的手，道：“姨娘，要是我從大娘子的肚子里出來，可就長不了這么好看了，你看二姐姐從小就嫉妒我。”
柳姨娘被顧曉菁的話逗笑了。
柳姨娘長得很美，看起來完全不像有一個顧曉菁這么大的女兒。
原主也完美遺傳了柳姨娘的長相，皮膚白皙，唇紅齒白，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最是有神。當年，她和許淮書初見，許淮書見了她那雙眸子便再也移不開腳步。
顧曉菁回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顧曉菁制止了自己去回想，轉頭看了看柳姨娘臉上的傷。
“姨娘，還疼嗎？”
柳姨娘搖搖頭，道：“菁兒，只要你好好的，姨娘受什么罪都沒事。”
顧曉菁依偎在柳姨娘的身邊，輕聲道：“有娘真好。”
二人說了一會話，顧曉菁見柳姨娘臉色不太好，便讓丫鬟珍珠扶著柳姨娘下去休息了。
房內只剩下，原主的貼身丫鬟瑪瑙。
瑪瑙自小服侍原主，忠心耿耿，這會子依舊有些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曉菁。
顧曉菁笑道：“瑪瑙，放心吧，我沒事了。我不會再做那傻事了。”
瑪瑙有些委屈地落下淚來。
“小姐，你剛剛可嚇死我了。”
瑪瑙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三姐，三姐，你沒事吧？”
片刻后，門口就跑進來一個十歲左右的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一臉關切地看著顧曉菁。
來人正是顧曉菁的四弟顧云逸。
顧云逸是顧廷源庶出的兒子，親娘在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王大娘子對庶子女一向都是不聞不問的，柳姨娘看顧云逸可憐，時常照看著些。
原主和這個弟弟同病相憐，也時常一起玩耍，感情還算不錯。
顧云逸如今在學堂念書。
顧曉菁回過神來，腦海中突然蹦出來另外一個名字，顧云庭，顧家的嫡長子，她名義上的大哥。
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大皇子被誣陷謀反，除了偽造的書信之外，就是顧云庭指證了大皇子逼迫他在陛下的藥物中偷偷加入致幻的西域迷藥烏羽。
這才讓陛下龍顏大怒，最后下了死手。
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進士落榜，很快就要入太醫院做藥童了。
太醫雖不是有實權的官，卻關系到陛下和后宮的安危，太醫的選取多在醫藥世家之中進行，但是為了避免一個家族中有多個太醫，形成一股勢力，朝中有規定，每個太醫只可舉薦一人進入太醫院做藥童，邊打雜邊學醫，直到通過太醫院的答案，正式成為太醫。
所以每個太醫都會盡量挑選最有天分的孩子進入太醫院。
但是顧家最有天分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顧云庭，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蠢才還好色，如今還未娶妻，后院的鶯鶯燕燕已經不少，只不過王大娘子為鶯掩飾，對外皆說是他的侍女。
“姐姐，你怎么了？”顧云庭又問道。
顧曉菁回過神來，看了看一臉擔憂地顧云逸，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姐姐沒事，這個點還沒有下學，你怎么回來了？”
顧云逸懊惱的垂下了頭，沒有說話，顧曉菁卻已然明白。
這已經不是顧云逸第一次偷偷從學堂里跑回來了。
“云逸，你可以告訴姐姐，你為什么不想去上學嗎？”
顧云逸轉過頭，眼底似有點點星光。
“云逸，你跟姐姐說，姐姐沒準可以幫你呢。”
顧曉菁目光灼灼，顧云逸不自覺間就放下了心中的防備。
“三姐姐，我想學醫，我不想上學。”
這答案著實驚到了顧曉菁，按理來說顧廷源是太醫，兒子想學醫這不是最方便的事情嗎？
“你想學醫，為什么不直接找父親呢？家里的醫書應該很多吧？”
顧云逸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顧曉菁，似乎對她的問題很是意外。
顧云逸的撅起嘴，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哥也不喜讀書，父親早早就開始讓他學醫了，以后顧家的衣缽是要傳給大哥的。
朝中有規定，父親只可以舉薦一人入太醫院，大哥考不上功名，做官的路已經斷了。父親偏心大哥，還有大娘子的說項，這大哥以后肯定是要入太醫院的。
父親又不愿意我以后在市井開醫館給人瞧病，覺得下了他的面子，便非要讓我上學堂，考功名，還說這樣以后還能和大哥互相幫助。”
顧廷源真不是個好父親，既然家里有這樣的機會，應該讓兄弟倆公平競爭還差不多。
顧云逸小小年紀，說起來話來全完全是個小大人的模樣。
“大娘子怕我學醫，以后搶了大哥的位置，便將我屋里的醫書都拿走了。”
顧曉菁不忍地摸了摸顧云逸的頭，她要幫顧云逸。
趙子期的結局，不是一個人造成的，整個陰謀一環套一環，而顧云庭的指證也是這陰謀中很重要的一環，顧曉菁想她必須在源頭上掐斷這一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