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念回到家那天,蘇念菁也回來了。
高中畢業(yè)后她就從姐姐那邊搬回家住,她是在蘇家碰到蘇念菁的,她幾天前才回國。
蘇念菁此次回來是因為研究生即將畢業(yè),但學校跟導師對她都很器重,希望她作為特殊人才在澳洲落戶。
她自己也有這個意愿,所以回來一趟,征詢家人的意見。
蘇父是第一個反對的,而且極為強烈。
坐到他現(xiàn)在這個位置,他的女兒卻要***國外,簡直是狠狠打他的臉。
不僅是他這個父親的位置深受影響,做為她丈夫的紀庭更有可能深受其害,大好前程敗在她手里都有可能。
蘇念菁也有過這個考慮,所以她沒有頭腦一熱答應學校方面的邀請。
在這件事上面,蘇念念在家里最小的一個,沒有任何發(fā)言權(quán),可她也知道若是姐姐真的***后果的嚴重性。
家人因為姐姐的事情,暫時沒空理會蘇念念此次的***之行,畢竟她人已經(jīng)好好的回到家。
只有蘇母,看出來女兒瘦了不少。
在他們移步到書房繼續(xù)討論后,蘇母將女兒拉回房間,問她怎么瘦那么多。
蘇念念拍了拍臉,說高原反應太嚴重,吃不下,睡不好,所以才提前跟姐夫回來。
憑著精湛的演技,她騙過了母上大人。
“媽媽,我姐不會真的***國外吧?”
她最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看你爸的態(tài)度,她真要一意孤行,他就敢登報跟她解除父女關系?!?/p>
“那……姐夫呢?”
從進門聽到這件事后,紀庭就一直沉著臉不說話,所以等父親跟姐姐爭執(zhí)一輪后,他們?nèi)チ藭俊?/p>
“你姐夫現(xiàn)在正是上升的最好時機,若是你姐不顧慮他的立場,一切都不好說啰……”
蘇母長嘆出聲。
紀庭是個工作能力極強的人,領導對他極為賞識.若不是他早已跟蘇念菁結(jié)婚,那位領導估計就要把自己孫女許給他了。
“我姐說我姐夫不解風情,還有女人喜歡他呀?”
蘇念念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八卦,一臉好奇地盯著母親:“那位領導的孫女多大了?長得有我姐好看嗎?”
蘇母敲了敲她腦袋:“小孩子少打聽大人的事?!?/p>
“媽媽,說說看嘛?!?/p>
“嘴巴給我閉緊一點,特別是在你姐面前,這事不許多說半句,聽到?jīng)]有?”
蘇母鄭重提醒她。
蘇念念癟了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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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前,蘇母讓剛下樓的蘇念念到前院,把正在外面談話的二人請回來吃飯。
她剛出門,就聽到姐姐尖銳的聲音。
“紀庭,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說完?!?/p>
她看到姐姐一把扯住臉色陰沉的紀庭。
“你回去告訴你媽,我可以不在那邊落戶,但讓我馬上生孩子不可能?!?/p>
“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奔o庭的聲音聽起來滿滿的都是壓抑:“你有你的立場,我媽那一輩人的想法也沒錯。怎么說她都是長輩,你說話就不能委婉客氣一點?”
“是她太過分了,憑什么對我的婚姻生活指手畫腳?她好歹也是何家的千金,思想格局就那么點嗎?只知道催兒媳婦生兒育女?”
紀母知道她回國又沒回紀家后很不高興,在女兒紀陽嘴里又聽到她打算落戶國外,便焦急地打了電話給她。
她與紀庭結(jié)婚后,婆媳關系還可以,平時就算有點小矛盾也沒太大的爭執(zhí),除了在生孩子這件事上面,兩人想法總是談不到一塊。
這次,為了她回國還有生孩子的事,兩人在電話里鬧得很不愉快。
蘇念菁不是個好性子的人,脾氣一起來跟紀母說話完全沒有半點客氣與尊重,紀母那邊也是惱火,兩人就在電話里吵起來。
紀母被她氣哭,她心里也是憋著一股子氣,于是掛了機,將在書房里跟父親聊天的紀庭拉到院子里跟他發(fā)飆。
面對二人的爭吵,蘇念念不知所措,想勸架卻無從說起。
最后紀庭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蘇念菁也沒挽留,回頭過來看到蘇念念,一句話也沒說地從她身側(cè)進屋。
蘇念菁沒在家用晚餐,家里就蘇父蘇母加上她三個人,滿滿的低氣壓,大家也沒什么心情用餐。
晚飯后,蘇父讓蘇母上紀家一趟,畢竟自家女兒確實有很多不對的地方,這些年若不是紀庭隱忍不發(fā),估計婚都離了。
離婚對蘇念菁沒有太大影響,但是對紀庭來說沒有好處,最起碼影響不好,會影響他的前程。
蘇父是很看好紀庭這個女婿的,絕不可能任由女兒亂來。
蘇母提了一盒上好的茶葉加幾盒貴重禮品,帶著蘇念念上紀家。
紀母情緒已經(jīng)冷靜下來,心平氣和地招待蘇念念母女。
倒是紀庭,跟她們打過招呼就走了,蘇念念乖乖地坐在一邊聽大人談話,聽著聽著就失了神。
從紀家離開時,蘇念念在院子里碰到抽煙的紀庭。
在母親跟紀母客套的話別時,紀庭走過來。
蘇念念叫了聲:“姐夫?!?/p>
紀庭點頭,把她們母女送到門口,親自打開車門。
蘇念念降下車窗,看著立在車外的男人,跟他說“再見?!?/p>
“再見?!奔o庭微微低下眼。
路燈下,她在他眼底看到了那抹說不出的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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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菁在雙方家長的壓力之下,拒絕了那邊的落戶邀請。
紀庭在返回工作崗位前,幾位長輩為了緩解二人的關系,商量過后搞了一次周末家庭會。
兩家人熱熱鬧鬧到了郊區(qū)的度假村時,烤肉的工具與食材已經(jīng)準備好,幾個小朋友一窩蜂地沖過去看廚師烤全羊。
長輩們則是在茶室里飲茶,紀珩紀陽兄妹倆拉起表面客套但始終有些冷淡疏離的紀庭與蘇念菁一起去打羽毛球。
既然是出來度假的,再冷著臉就不對了。
他們回房換衣服后,蘇念念被蘇母推到孩子堆里玩。
她拿了杯果汁就往室內(nèi)羽毛球館跑。
四人比賽正酣暢,沒留意到蘇念念進來。
這一局是男女混合雙打,紀珩跟紀陽VS紀庭夫婦。
她在場邊坐下來,嘴里咬著吸管,看那只白色的球在眼里飛來飛去,最后目光落在滿頭是汗的紀庭身上。
他羽毛球打得很好,動作矯健靈活,但平時運動比較少的蘇念菁就差點。
紀珩一記高球飛過來,蘇念菁沒接住丟了一分。
“哇,好久不打,嫂子你球技退步不少啊,光記得練小提琴了?”
紀陽笑她。
姑嫂二人關系好,蘇念菁也不生氣。
“角度那么刁,誰接得???”
“我哥剛才那球更刁,我不是接住了?”
“我怎么敢跟當年的大學生聯(lián)賽季軍比?”
“紀陽姐姐好厲害……”
蘇念念忍不住拍手。
難怪場上的紀庭都不是她的對手。
大家的視線終于落到場邊唯一的小觀眾身上,但很快,比賽又重新開始。
毋庸置疑,兄妹組合完美的搭配把夫妻組合打敗。
蘇念菁不愿再跟紀庭搭檔,于是混雙變成了男雙VS女雙。
有了紀陽這個可媲美專業(yè)選手的搭檔,這一局打了二十分鐘后,她們就已經(jīng)鎖定勝局。
“果然是得紀陽者必贏?!?/p>
蘇念菁摟著滿頭是汗的紀陽笑得開懷,但玩了兩局的她,實在沒體力再打第三局。
蘇念念被推上場。
“念念想打女雙還是混合?”
紀陽擦了擦汗,將球拍遞給她時笑問。
“女雙。”
“好,來,我們聯(lián)手把他們打趴?!?/p>
紀陽姐姐豪情萬丈,蘇念念可沒這么自信,畢竟她的水平也就是會打的程度。
“紀陽姐姐,全靠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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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開始,紀庭發(fā)過來一個高遠球,蘇念念險險地接住,但馬上又被紀珩一個反殺,她反應太慢,球拍尖碰了下球,球掉在了地上。
她們率先失了一分。
“喂,你們是專門挑著念念殺嗎?”
紀陽不齒兩個兄長的行為。
“肉不是挑著嫩的好吃?”紀珩摸了摸球拍:“念念,打起精神來?!?/p>
“好的?!彼脨赖膽暋?/p>
可不管她怎么打起精神,還是拖累了紀陽,輸了比賽。
本來就是出來玩的,沒人真的在意輸贏。
蘇念菁與紀陽結(jié)束比賽,說肚子餓了,要去烤肉。
但那倆兄弟說好久沒有切磋,要單獨打一局。
于是球館里就剩下三人,打比賽的紀家兄弟,還有唯一的觀眾蘇念念。
她的目光不再是那只白色的球,而是那不斷跑動的身影。
“叭”一聲響,羽毛球重重的落在她腳邊。
“念念,看什么呢?”
是紀珩打過來的一記扣球,出線了,正好落在她腳邊。
她回神過來,嘴角輕揚:“紀珩叔叔,你輸了?!?/p>
“是啊,久不鍛煉,比不上你姐夫的體力了?!?/p>
紀珩扔了球拍,拉住運動衫的下沿從頭頂要拉出來時,紀庭朝他低聲道:“注意形象,回房換。”
“哦?!?/p>
男人的手松下來,T恤將那截修長又結(jié)實的腰覆蓋。
“念念,抱歉。我老是當你是小孩子。”
“紀珩叔叔,我已滿十八歲,是個成年人啰。”
“一臉小毛孩樣,走了。”
他撿起球拍,瀟灑地揮手離開。
“還不走?”
擦完汗的紀庭看蘇念念還站那里,順口問道。
他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著肌膚,散發(fā)著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姐夫,喝水嗎?”
臉蛋不自覺的有些發(fā)熱,她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下意識地舉了舉手中喝了一大半的果汁。
“不用?!?/p>
他淡淡地回了兩個字,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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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會后,蘇念菁回國繼續(xù)她的音樂生涯,到處演出,紀庭則是回工作崗位。
他們二人的關系還是如同以前一般,分居兩地,不好也不壞。
蘇念念給他發(fā)過信息,他沒回。
打了兩次電話,也是沒接。
若當時他在忙,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后來,他一個回撥都沒有。
蘇念念一直待在家里,乖得不像話,連蘇母都覺得奇怪。
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是高原反應后遺癥,事實上她想著的是或許能接到他打到家里來的電話。
但是整個暑假,她一次也沒接到他的電話。
她拼命壓抑某種隱晦的情感,每天都無精打采的,什么事也不想做。
她知道她不應該,可是控制不了,卻又無法向任何人提起,所以只能壓在心底,任由它發(fā)酵,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