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大家看起來雅興不錯啊,都站起來喝了!”吳三摟著劉老板,腳步有些踉蹌地回來了。
看這架勢,估計他們談的事達成了令雙方都非常滿意的結果,喜悅之情都寫在了臉上。
老彭本來有起身迎接的動作,但頓了一下又緩緩坐下了。
我心里琢磨著,他大概是覺得雇主的態度有了變化,也就沒必要再去討好一個似乎不太在意他的老板了。
畢竟剛才吳老板說招人,完全沒提到他。
我暗自嘆了口氣,這就是現實的社會,一切向錢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和利益掛鉤。
也許真像老彭說的,在野外,大家是互幫互助、共同對抗危險的人族;
可回到城市,就成了互相競爭的人類,關系也就沒那么純粹和親近了。
我是在退伍群里看到老彭搖人,剛好自己有空,就想著來干點苦力活,打打下手,賺點錢就走人,沒想到卻碰上這么多事。
不管以后怎樣,還是珍惜當下吧。
看著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我也端起酒杯,笑著向老彭敬了一杯,權當是敬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酒足飯飽后,吳三和劉老板顯然還有其他應酬要趕去。
他們帶著多杰和丹增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丹增還從車里探出頭,比劃著等電話的手勢。
我和老彭站在街邊,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老彭突然問道:“那個女的怎么不見了,你看到她去哪兒了嗎?”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別人的女人,你那么關心干嘛?你沒看到大家都很識趣嗎?
不問不提,不屬于自己的圈子就別硬往里湊,不然尷尬的只能是自己。”
看著他略顯尷尬的表情,估計是被我戳中了那點小心思,
我又好笑地接著說:“估計是那種常見的商務安排,提前去布置下一場活動的場地了。
要是開口問女人去哪兒了,就相當于主動提出要參加下一場。像吳三和劉老板這樣的人,這種應酬是家常便飯。
如果他們想讓咱們去,肯定會邀請,要是沒那個意思,咱們這些打工的還是自覺點,別自討沒趣。”
老彭收起尷尬的神色,望著老板們遠去的方向,長長地嘆了口氣:“是啊,是啊,我們打工人還是得識趣點好,還是小鄒你活得明白。”
從那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吳老板本人。后來口罩期間,我的生意一敗涂地,飯都快吃不上了。
不再年少輕狂的我,紅著臉向他借了幾千塊錢。
他不僅安慰了我一番,還直接把錢轉了過來,并且告訴我不著急還,不還也行,就當請我吃飯了。
后來我做起自媒體生意,在抖音上闖出了些小名堂,手頭有點積蓄后,立刻連本帶利地還給他。
雖然最后他沒收利息,但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這年頭,哪怕是親戚,很多時候也只是嘴上說說幫忙,真正實打實會幫你的人不多,
可以說這個時代,沒幾個人會真心實意地幫你,有時候甚至連父母都不一定靠得住。
吳老板至今還躺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我們沒什么交流,就是逢年過節時互相復制粘貼群發問候一下。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無數人在你的生命中擦肩而過,他們短暫地闖入你的生活,如曇花一現,
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你則要繼續自己的日子和人生旅程……
老彭看著遠去的車子,也長長地嘆了口氣,回頭問我:“秘宗是啥?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猜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邊走一邊回答:“佛教在中國分為幾大塊,小的分支暫且不說,
一般分為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而秘宗應該屬于小乘佛法這一系。”
老彭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這么說,也不是很厲害嘛,只是小佛法,他們有什么好牛的?”
我有點無奈,人家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就是說話直了點,還是耐心為他解釋:“可不能這么說。
大乘的意思,你可以理解為更容易被大眾理解和接受,而不是更大、更厲害的意思。
再說,佛法哪有比大小的,每個派系都有厲害的人物。一個人厲不厲害,可不是靠這個來評判的。”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接著說:“小乘也不一定就是小的意思,而是里面的內容更隱秘。
秘宗的東西,至少我聽說的,是非常恐怖和殘忍的。”
走了一段路,見他還是沒理解大小乘的問題,我在路邊報刊亭買了兩瓶水,丟給他一瓶,自己一口氣喝下半瓶,
吐出一口濁氣后繼續說:“秘宗其實也包含大乘佛法的內容,一般也被稱為密宗、秘密教,
或者秘密乘、密乘,甚至還有瑜伽密教、真言宗等稱呼,這些都是大乘佛教的支派。
但這一系的佛教,有一些不許公開傳授的本領和特殊內容,因其充滿神秘色彩的特征,所以被稱為秘宗。
相對而言,之前的佛教流派,包括大乘、小乘,被稱為顯教,也就是可以公開傳授的內容。”
老彭聽得一頭霧水:“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顯教、秘宗的,越聽越糊涂。
反正按你的說法,那兩個藏族人是秘宗的?還特別厲害,學了一些小說里那種神秘法術?”
我也不管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回答道:“多杰,如果我沒記錯,在藏語里應該是金剛的意思,丹增則是修法得道的意思。
這兩個名字單獨出現和一起出現,意義可不一樣。
多杰很明顯是個練家子,再結合那兩個老板的行當,多半可以判斷他們是秘宗的人出來辦事。
藏傳佛教,其源頭是印度佛教傳入中國后形成的宗教,與南傳佛教、漢傳佛教并稱為中國三大佛教體系。
漢傳佛教比較注重通過燒香念經,以誠心感動上天、普度眾生來修佛;
而南傳佛教卻把成天燒香念經的行為視為歪門邪道,認為這不是努力修行得道的正途。
解放前的藏傳佛教最為神秘,他們信仰大神通,有各種各樣的祭祀儀式和法器,甚至還與地方勢力相互勾連。
而且他們的一些儀式非常殘忍,剁手足、剜眼、抽筋、剝皮都是家常便飯,很多法器的材料也必須用人身上的器官來打造。”
老彭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些,驚訝地說:“那和他們這種人一起進林子,豈不是非常危險?”
“放心,人家看不上咱們這普通的身軀。他們選來做法器的肉體,都是萬里挑一、精挑細選的,是他們認為最純凈、最美好的肉體。
人的肉身,除非是非常特殊的,或者是他們專門飼養的奴隸,不然在他們眼里,就是充滿負能量的邪惡載體,還不如那些牲口呢。”
聽我這么說,老彭明顯松了一口氣:“你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啊?”
“以前我加了一個QQ群,里面全是道士和和尚,天天在里面高談闊論,各種吹牛,我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了不少。”我笑嘻嘻地回答老彭的疑問。
“原來是這樣,那我現在能加這個群嗎?我覺得你說的這些挺有意思的。”
“加不了咯,凈網行動的時候,這個群被判定違規,強制解散了。
以前群里可有不少大佬,來自貼吧、天涯論壇的都有,還有特別精彩的‘節目’。”
老彭一聽“精彩的節目”,明顯想歪了,摟著我追問:“快說說,啥精彩節目?”
我一猜就知道他想哪兒去了,反正我們為了省錢,走回酒店還需要點時間,聊聊天也無妨。
“群里經常會因為爭論誰更厲害而斗嘴,然后就出現所謂的斗法行為。兩個道士隔著屏幕,開QQ群視頻,一群人圍觀,特別有意思。
最開始我還以為是鬧著玩的,直到后來有一方居然真的七孔流血,倒地不起,小道士趕緊打120把人抬上車,
我才知道他們是來真的。雖然我到現在都懷疑是不是在演戲,但看著又確實不像,畢竟人是直挺挺地倒下去的。”
回到酒店后,老彭還是聽得意猶未盡,最終還是問出了大多數人都會問我的那個問題:“那真的有鬼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反問道:“那你信嗎?”
老彭嘴角一斜,笑了一下說:“半信半疑吧。”
“那對沒經歷過的你來說,就是沒有。”我斬釘截鐵地回復。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你沒經歷過,我再怎么解釋,你都會覺得我是迷信。這東西,沒見識過的人,很難相信它的存在。”
老彭立刻接上話:“那這么說,就是存在咯?”
我點點頭:“對于我而言,是存在的。”
“那群狐貍是咋回事啊,還有那只帶路的蟲子,這都是什么把戲,有外人在你可能不方便說,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了吧?”
當他說出“把戲”兩個字的時候,我愣了一下,隨即理解了他的想法。
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自我保護機制,雖然親眼所見,但因為太過離奇,超出了認知范圍,最終會想出一個看似合理的說法來保護自己的三觀。
對老彭而言,此刻他的腦子可能在傳達這樣的信息:我是一個靠玩小把戲、攀附權貴的人,和那些把印刷符高價售賣的人沒什么兩樣。
在那種環境下,我表現出一些特殊本事,引起老板的注意,而狐貍只是意外碰到的,這一切看起來似乎很正常。
畢竟狐貍既沒有口吐人言,也沒有化身美女,不是嗎?
思緒快速流轉,其實如果要解釋狐貍精的說法,大概是因為某些原因,路過的男人產生了幻覺。
狐貍的笑聲很像女人,于是大腦就幻化出美女的形象。
可當順著笑聲找過去的時候,就可能陷入危險,自己摔死或者遭遇其他不測,然后狐貍就會把人開膛破肚吃掉。
不過,我是不相信動物可以化成人身這種事的,至少我沒親眼見過,我覺得最多就是人自我產生的幻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