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漉夏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不僅僅因為親她的人是裴枕檐,更因為剛才那個讓她覺得熟悉的吻。
會有兩個人相像到連親吻的方式都一樣嗎?
她思緒亂成一團。
還沒捋清楚,裴枕檐冷冰冰的視線就壓了下來:“怎么是你?”
他淡漠的嗓音里帶著幾分醉酒的沙啞。
鐘漉夏頃刻間反應過來,裴枕檐在等另一個女人。
心臟驟然縮緊,鐘漉夏說不出酸澀還是失落,垂眸解釋:“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溫瀚清喝醉了,讓我來3602接他。”
“他已經回去了。”
扔下這句,裴枕檐就轉身走向雙人床,平靜的仿佛親錯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鐘漉夏也一刻都待不下去,拉開門就想走。
可就在抬眸的一瞬,她清楚的看見裴枕檐左側肩胛骨那顆鮮艷的紅痣——
在同樣的位置,她的阿檐也有一顆。
時間在這刻彷佛被按下放慢鍵,短暫的一秒被拉成一個漫長的世紀。
鐘漉夏呼吸停滯,寒氣從腳底向上蔓延到四肢百骸,渾身冰冷到僵硬不能動。
“裴枕檐!”她下意識喊出男人的名字。
裴枕檐也回頭看來,眼神中帶著些漫不經心的輕佻:“怎么?想留下繼續?”
頃刻,鐘漉夏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堵回了嗓子里。
她倉皇轉身逃離。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鐘漉夏坐在出租屋的沙發上,控制不住的想起裴枕檐背后的那顆紅痣。
如果一個人可以在爾虞我詐、明槍暗箭的商業場里穩坐高位,那將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又有什么難的?
裴枕檐和她的阿檐就是一個人吧?
可如果是一個人,他五年前為什么要離開自己,重逢之后又拒絕承認?
鐘漉夏怎么也想不明白。
這時,手機又再一次響起。
接通后,溫瀚清還有些醉意的聲音傳來:“抱歉啊漉夏,枕檐看我醉得厲害就讓人先送我回家了。我才知道你去接我了,讓你白跑了一趟。”
鐘漉夏頓了頓:“是裴枕檐讓人送你回去的?”
溫瀚清不覺有異:“是,怎么了嗎?”
“沒事……”鐘漉夏垂下眼睫。
裴枕檐讓人送溫瀚清回家,自己卻待在3602,是真的在等別人,還是……故意在等她?
她沒有答案。
但她想要個答案。
鐘漉夏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瀚清,我辭職了,買了凌晨的票離開北京。”
“只是前幾天我剛接了裴氏的委托,現在突然辭職,你能幫我和裴枕檐道個歉嗎?希望他不要因為我而遷怒律所。”
聽著這些,溫瀚清意識到了什么:“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鐘漉夏沒回答,但這就是她的答案了。
沉默片刻,溫瀚清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道歉的話,我會替你轉告裴枕檐的。”
“謝謝。”鐘漉夏捏緊手機,“這些年你在***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溫瀚清聽著像是苦笑了聲:“說什么謝不謝的,你以后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報答我了。”
“好好休息吧,我還有別的事,就不送你了。”
“嗯。”鐘漉夏輕應后掛斷電話。
她望著窗外紛紛揚揚落下的大雪,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思緒像一張針網刺激著她的神經。
天光大亮時,鐘漉夏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
而后她拉著椅子坐在客廳中間,一瞬不瞬地盯著大門,等待著她想要的答案。
按著昨天告訴溫瀚清的話,鐘漉夏想賭一把,看那個人會不會來!
在日頭升到正上方時,樓道里驟然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鑰匙***鎖孔旋轉的聲音。
鐘漉夏的心臟在這一刻猛烈的跳動起來。
下一秒,門被拉開——
走進來的男人穿著一身與這里格格不入的高檔手工大衣,手里的單片鑰匙圈上掛著一只發黃的小熊。
鐘漉夏認出那只小熊,那是她和裴枕檐的情侶鑰匙扣,她的是一只小兔。
鐘漉夏死死攥著手,視線緩緩上移落在男人那張熟悉萬分的臉上,淚水一瞬充斥眼眶。
她隱忍著淚意,對明顯震驚的裴枕檐說了句——
“裴先生,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