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走吧!我們繼續趕路。”
喬玉安忍著腿上的疼痛,朝著沈璃開口。
沈璃滿臉的紅印子,看的他直犯惡心,喬玉安不想再看,移開眼神,讓小廝扶自己上馬車。
沈璃看了眼遠去的國公府馬車,也轉身上了車廂,春雨小心的扶著她,眼底滿是擔憂。
車廂里,丫鬟正在給喬玉安處理膝蓋的傷,見沈璃進來,喬玉安皺眉,忍不住嫌棄道:“把你這臉遮住吧!這樣容易嚇到人。”
沒能殺掉沈璃,自己還受傷了,喬玉安心情很是不好,對沈璃的態度也就再好不起來了,嫌棄的語氣和神色都有些掩飾不住了。
沈璃低著頭,再抬起來時,紅了眼眶 。
“夫君,我為了安全才特意將臉弄成這樣,你剛剛為何要拆穿我?你可知道若是被那些匪徒知道我是故意的,他們發怒的后果會是什?夫君,你是想要我死嗎?如此故意害我?”
沈璃就這樣頂著一張滿是紅印的臉,眼眶通紅的質問喬玉安。
喬玉安皺眉,眼底閃過心虛,但很快消失,他疑惑的抬頭,不解道:“夫人,你在說什么?什么故意的?我做什么故意了?”
看著他裝傻的模樣,沈璃心中冷笑,面上依舊是一副委屈難受的樣子,“夫君不必如此裝傻,你若連剛剛我的意圖都看不出來,也就考不上這探花郎了,我知道夫君很是聰明,但是也別把我當傻子。”
沈璃扭頭朝一邊,很是生氣的模樣。
喬玉安無奈,忍著腿上的疼哄道:“我不是,夫人,我剛剛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是真的擔心你的臉,后面反應過來后,我見你生氣,就不敢說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明明前一刻你還好好的,然后一下子臉就變成這樣了,我實在是太擔心了,這才犯了傻,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夫人,別生氣了,以后我說話做事多考慮些,再不這樣莽撞了。”
喬玉安好言好語的哄著,這也是他多年來第一次這樣哄沈璃,可見為了計劃順利,他性子都變好了許多。
沈璃神色有所松動,似乎是信了他,也沒再說什么。
喬玉安看著她那臉就覺得糟心,他好奇問道:“夫人,你這臉是怎么弄的?現在歹人沒了,你可以將臉恢復了吧!這樣看著還真怪嚇人的。”
沈璃眼底都是譏諷,只是她低著頭,喬玉安看不見。
夫妻二十年,喬玉安竟連她對杏仁過敏都不知道,這些年她的一腔真心,還真是喂了狗。
“無事,我用一種顏料弄的,等到了寶華寺找些清水來洗洗就好了。”
她已經吃了藥,這些紅印明日就能消退了。
過敏這事喬玉安既然不知,那她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聞言,喬玉安疑惑,覺得這也太逼真了,正要仔細去看沈璃的臉,卻見她已經戴起了帷帽。
“近來沒聽說臨安城的治安不好,這郊外竟然會有匪徒,夫君有沒有覺得這有些奇怪?”
沈璃疑惑的聲音響起。
喬玉安心里一緊,隨后說道:“等我回去讓人查一下,按理說匪徒應該不敢出現在這一片才對,剛剛我都說明了我是朝廷命官,但他們也無所畏懼,想來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匪徒,今日還真是多虧了許將軍,不然我怕是真要被捉了去。”
喬玉安如此說著,神情都是后怕。
沈璃點點頭,道:“是啊!多虧了許將軍,待明日回去,我準備些禮物,后日登門去拜謝許將軍的救命之恩。”
喬玉安剛要阻止,但隨即想到沈璃也許都活不到后日了,便也就沒多說什么,只點頭贊同。
“應該的,確實要好好謝謝許將軍。”
馬車走了沒多久,一陣馬蹄聲又響起。
趕馬的小廝開口說道:“老爺,夫人,是大少爺他們。”
喬景辰幾人騎著馬兒跑了過來 ,見母親還好好的,兄妹三人眼中閃過疑惑和濃濃的失望,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父親,母親,我們沒回來晚吧!前面就是寶華寺了,我們換去馬車里了。”
看了一眼馬車內母親還好好的,兄妹三人看出情況不對,便一起湊到了另一輛馬車里去,好方便說話。
沈璃在他們出現時,隔著帷帽第一時間去看他們的神情,兄妹三人眼底那絲失望剛好被她捕捉到。
哪怕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狼心狗肺,但此刻沈璃也還是忍不住感到難受。
他們可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孩子啊!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他們會如此的絕情。
沈璃鼻子酸澀的厲害,丈夫的背叛她暫且能接受,但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三個孩子也如此對她,她是真的無法理解,一再為此感到不解和傷心。
淚水無聲的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袖。
她猜想著,此刻他們兄妹三人應是在另一輛馬車里商議著新的計劃吧!
看到她沒死,他們都第一反應是失望,既然失望,那他們很快就會啟動下一個計劃。
想到這些,沈璃的心逐漸冰冷,她擦掉淚痕,恢復理智。
馬車很快到了寶華寺門口,喬家兄妹三人已經下了馬車,等候在前面。
沈璃下了馬車,喬景寧笑著湊過來扶著她的手臂道:“母親,我們一起進去吧! ”
喬景寧難得對沈璃如此親近,若是以前,沈璃是歡喜的,但是如今,女兒的親近就像是催命符,讓她心酸又失望。
沈璃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手臂,淡淡道:“去扶著你父親吧!他腿受傷了,更需要你的照顧。”
喬玉安受傷的事情,喬景寧并不知道,匪徒的事情兄妹三人也還沒找到機會詢問。
乍一聽到母親這話,她急忙放開了沈璃的手,朝著身后的馬車走去。
喬景辰和喬景奕兩人聽到這話,也是頓時就變了臉色。
兩人剛剛還奇怪父親為何遲遲不下來,原來竟是如此。
兄弟倆也急忙去了馬車上。
“父親,您這是怎么了?”
喬景寧驚訝的看向父親受傷的腿和他渾身的泥,剛剛被那些匪徒按下時,喬玉安一身昂貴的衣衫此時不僅皺的厲害,還都沾上了不少泥土,看著很是狼狽。
緊隨其后進來的喬景辰兄弟倆見狀,也是驚了一瞬。
“怎么回事?父親您為何會受傷。”
喬景奕皺起眉頭開口。
喬景辰正想開口詢問,被父親一個眼神看過來阻止了。
“無事,先進去寶華寺再說吧!”
喬玉安說道。
喬景奕深深的看了自家大哥 一眼,上去扶著父親下了馬車。
喬景辰見狀,眉頭狠狠皺,他們這樣子,是在怪他?
喬景辰心緒有些亂,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
喬玉安腿疼的厲害,被扶著也是走不動,臉色難看的很。
喬景辰忙道:“父親,我來背您吧! ”
喬玉安也沒阻止,點點頭,任由他將自己背起。
沈璃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家四口,第一次真正發現,原來他們幾個對他們的父親,是如此的在意和緊張。
她忽然想起去年她得了一場風寒,有些嚴重,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她因為害怕風寒會傳染給幾個孩子,就跟春杏說讓幾個孩子都不要來她院子了,省的被她傳染,也得了風寒。
那時候春杏還沒死,她記得那晚春杏出去傳話回來后,表情有些奇怪,好似欲言又止,她問怎么了,春杏卻又說無事。
想起往事,沈璃眉頭微皺,春杏那丫頭,是跟春雨一起隨她長大的,她們三人雖是主仆,但感情卻像是姐妹,一直很要好。
自那次風寒后,春杏好似就變得有些奇怪,只是從前她并未發覺,如今想來,或許春杏知道了些什么?
可春杏已經死了,為了救喬玉妍的女兒被淹死了。
她心中的疑惑無從問起。
“母親?母親?”
喬景奕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沈璃的思緒。
沈璃回神,看向二兒子,眼神頓時清明過來。
喬景奕是長的最像沈璃的,雖是男子,但是那一張臉卻與沈璃有著六分相似,特別是眼睛, 像了八分。
此時那雙與沈璃相似的眼睛,正帶著打量和疑惑看著她,嘴里雖叫著母親,但是眼中卻無親近和儒慕,只有幾分虛偽的假意關心。
“母親您怎么不走?一副憂心的樣子,可是發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