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霍致遠送來一只金釵,還有讓蕭美智一同去宴會的消息。
蕭美智看得出這金釵是對昨日的補償。
要是從前的自己,肯定就會歡天喜地帶上。
可現在,她只將它放在梳妝匣里。
到前院時,霍致遠正站在桌前寫字。
他執筆眼眸低垂,氣質矜貴。
見到蕭美智,霍致遠放下筆,視線落在她發間:“送你的釵子怎么沒戴?”
蕭美智沒回答,不動聲色轉了話題:“侯爺,時辰不早了,去宴會吧。”
到了宴會,兩人便引來無數道目光。
不光因為這是蕭美智多年來第一次參加宴席,更重要的是陪在她身邊的霍致遠。
他如今是太子心腹,待太子登基便會前途無量,不少人家已經有了將女兒送來做妾的打算。
頓時,便有無數人家上前攀談意欲送女。
霍致遠卻一一拒絕:“多些好意,只是本侯還不打算納新人。”
來人只好感慨:“侯爺對公主真是一往情深,即使四年無所出也不離不棄。”
蕭美智一怔,卻只有苦笑。
霍致遠從未碰過她,兩人怎會有孩子?
且他拒絕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柳如霜,自己不過是兩人的擋箭牌而已。
宴會途中,太子找霍致遠議事,便剩下蕭美智一人。
方才被拂了面子的眾人便陰陽怪氣起來。
“以永安侯的才氣,若不是被妻室拖累,仕途遠不止如此,可這公主偏生還要任性,當個累贅霸占著永安侯……”
一句句話像是閑聊,卻每一句都是說給蕭美智聽。
她再待不下去,借口不勝酒力便匆匆離席。
漫無目的走著,來到偏僻處,卻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
是太子和霍致遠在此議事。
蕭美智無意去聽,剛想走,卻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
太子嘆了口氣:“你娶平妻的事無須擔心,雖然律例不允,但父皇一直對你很愧疚。”
“原本你們的婚約只是隨口應付,誰能想到蕭美智竟能活到及笄。”
蕭美智腦中驀然一片空白。
原來……從一開始那場婚約就是假象。
他們從沒打算讓她一個被廢公主嫁給仕途正盛的霍致遠。
怪不得,父皇答應母妃那么痛快,卻又將自己丟在冷宮自生自滅。
心一寸寸涼下來,卻聽霍致遠自嘲一笑。
“是我自作自受。”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后悔那個冬天給她送炭讓她活了下去?
一句話像生了銹的匕首,在蕭美智心臟最深處劃出血痕。
她不敢再待下去,轉身逃離。
直到回到扶風院,沉默一路的小桃忽然開口。
“公主,就算侯爺冷血無情,奴婢也會一直陪著您的。”
“不管是燕國還是南夷,只要奴婢在,公主就可以永遠做公主。”
蕭美智心頭一暖,卻是搖了頭。
小桃是她唯一的丫鬟,陪著她長大,從前在冷宮被嬤嬤刁難,也是她一直保護自己。
蕭美智早把她當做家人。
她是自己決定的命數,卻絕不能讓小桃也跟著自己顛沛流離。
她狠心撥開小桃的手:“我會給你安排好去處,等我離開你就走吧。”
不等小桃回答,霍致遠的聲音卻從身后傳來。
“離開,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