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緩過神,林若離就開始了新一輪進攻。
她找來了好幾個宮女。
指認沈棠,說她入夜后就會緊閉寢殿大門,不許任何宮女太監靠近服侍,形跡可疑,完全有私通的機會。
接著,她又拿出沈棠繡的帕子。
針腳歪歪扭扭。
說是在侍衛所被搜出,貼身物件,只能是送給情郎的定情信物。
擺上證據后,林若離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人證物證俱全,沈美人,你還有什么可辯解的?」
瞧著擺到眼前的證據。
沈棠故作鎮定,甚至還努力擠出一抹笑。
她看著林若離,含笑開口:「貴妃娘娘所言,臣妾實在不知。臣妾不喜晚上有人打擾,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于那帕子,有心之人拾去,想要陷害臣妾,也是說得通的。」
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她眼神轉一轉,我就知道她有什么鬼主意。
就像此刻,她明明在笑,我卻能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慌張。
畢竟是多年閨蜜。
又一起穿到這鬼地方,我不救她誰救她?
所以我向帝王行了禮后。
就指向那宮女,厲聲開口:「你說沈美人夜晚不許宮女近身伺候,那你們人在何處?」
宮女跪在地上,低垂著眼眸,并不敢看我。
但還是恭敬回答:「奴婢們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是遠離寢殿,去院子里做一些灑掃擦拭的活兒。」
我「哦」了一聲,然后又繼續問:「宮門可有人守著?」
宮女點頭:「每日都有宮女太監當值,宮門自然也有人守。」
聞言,我當即猛一拍桌。
「既然每日都有宮女太監當值,那么除了寢殿,其他地方都有人守著。你們說沈美人和侍衛私通,那侍衛是如何繞開你們,悄無聲息進入了寢殿的?還是說你們松懈散漫,根本就沒好好當值!」
穿越到古代整整五年,經歷太多次宮斗,腦子都轉得比從前快些。
那宮女愣了一瞬,接著在地上不斷磕頭。
「奴婢們自然有好好當值,但所說也并無虛言。沈美人的的確確不喜人靠近寢殿,這奴婢并未說謊啊!」
我笑了,迅速追問:「所以你并沒有看見可疑之人?」
宮女咬著唇,想要抬頭看林若離,但我卻先一步攔住了她的視線。
「怎么,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這個問題的確不好回答。
若是當差得力,就不會混進去可疑之人,私通罪名自然不會成立。
若是偷懶躲閑,再攤上主子私通。
那便是當差有失,帝王震怒下,十有八九會掉了腦袋。
就算背后有人撐腰,也難逃一死。
所以,她只要想活著,或者還想讓家人活著,就得謹慎回答。
宮女只能搖頭,說:「奴婢并沒有看見可疑之人。」
聞言,我松了一口氣,接著轉而看向帝王。
「陛下,整個后宮的姐妹都知道,沈美人不善女工,做出來的手帕錦囊更是慘不忍睹,也正因為如此,幾乎全后宮的姐妹都認得沈美人所繡之物,若她當真私通,又如何會將如此明顯之物贈與狂徒呢?這不是等著別人來抓她的把柄嗎?」
后宮的女人都是人精。
世家大族多年培養,這般低級錯誤,自然不會犯。
故而,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屋內的其他妃嬪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但我心里,根本就沒有底。
板上釘釘的事,說再多,其實都是狡辯。
所以我當即跪在地上。
開口道:「陛下,既然貴妃娘娘有疑,又將此事鬧到了明面上。那無論是為了沈美人的清譽,還是為了小公主的清白。如今都只有滴血驗親,才能真相大白!」
聽著我的話,林若離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真的敢說這話。
而她或許真的知道什么。
可抓不到奸夫,也拿不到真正的證據,就只能找個侍衛來頂包。
如今,也只能順著我的話應下。
「既然淑妃為她擔保,為了皇室血脈,只能如此行事了。」
說罷,林若離也跪了下來。
「陛下,為了皇家血脈,臣妾請陛下滴血驗親!」
她說話間,我抬眸看了一眼沈棠。
她大概是真的慌到不行,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發抖,哪怕動作極其細微,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我又率先提出滴血驗親。
她抬眸看我,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但我沖她點點頭。
畢竟是多年友誼。
沈棠心里就算是再慌張,但還是順著我的話說:「陛下,如今之際,也只有滴血驗親,才能還我和昭兒的清白了。」
帝王周玄安,此刻端坐上方。
他臉色不怎么好看。
畢竟被戴了綠帽子,雖然還不知真假,可唯一的公主還極有可能是他人之女,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眾目睽睽之下,到底還是惱怒的。
此刻,他正死死盯著沈棠。
好半晌,才揮了揮手道:「去準備!」
帝王惜字如金,但大家都懂其中含義。
很快就有手腳麻利的太監,端著一碗清水前來,但沈棠還沒抱著孩子走上前,林若離就先一步招手喊來了太醫。
「自古以來,滴血驗親時在水中做手腳的也不在少數。王太醫是太醫院的太醫令,德高望重,不會為任何妃嬪偏私。所以由他先檢查清水,然后再滴血驗親,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周玄安點點頭,接著王太醫便驗了水,確保沒有任何問題后,沈棠才抱著昭兒走了過來。
她應該是真的害怕,走路有些不穩,還差點摔倒。
好在我先一步扶住了她。
她看著我,眼里出現了一絲凄涼,還有些心如死灰。
我拍拍她的手,從她懷里接過昭兒。
又安慰了句:「沒事,滴血驗親后,就能還你們母女清白了。」
接著,我當著帝王和貴妃的面,親自用針扎破昭兒的手指。
小嬰兒當即啼哭不止。
周玄安也站了起來,從太監手里接過銀針,然后刺中手指。
鮮血滴下,兩滴血液落在清水里。
除了還在啼哭的昭兒。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等著結果。
林若離是例外。
她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得意,接著伸手挑了挑頭發,然后開口說:「臣妾早就說過了,沈美人不……」
「血相融了!」
林若離話都還沒說完。
沈棠一聲驚呼,當即轉身看我,眼里還包含了些許熱淚。
我知道她一向演技不好。
怕她露餡,所以我趕緊把孩子塞她懷里,又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淚。
「如今總算證明了你的清白,倒也不必如此難過。妹妹,你此生分明了。」
沈棠順著我的話點頭:「如貴妃娘娘所愿,昭兒已經和陛下滴血驗親,血相容者即為親,日后請貴妃娘娘莫再胡言亂語!」
這般說話,有些以下犯上。
但如今滴血驗親在前,證實了清白后,沈棠得了帝王的愧疚,惱怒之下略有犯上,也無人會追究。
至于林若離,死死盯著那碗清水。
水中兩滴血已經融合,按照古人的思想,這便是親生父女無疑。
但她卻止不住搖頭:「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孩子?」
說罷,她又伸手指著我。
「孟扶歌,你莫不是使了什么妖術,這血怎么可能會相融!」
我笑了。
「難道貴妃娘娘就這么希望后宮妃嬪,有人私通,讓陛下面上無光嗎?」
鬧了這么一場,周玄安臉色明顯難看了起來。
再加上我刻意煽風點火。
他更是直接伸手推開了林若離,接著開始下令。
「貴妃林氏污蔑后妃,還意圖傷害皇嗣,降為妃。美人沈氏,誕育公主有功,特晉為貴人。」
至此,今天這一仗,算是打贏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
腿有點軟,要不是有人扶著,估計能摔好幾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