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市第一人民醫院。
當云沉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后了。
沈曼來不及跟云沉作過多解釋，拉著他就往手術室方向奔去，道：“患者初步診斷是小腦垂體畸變，引起的記憶減退，有向阿爾茨海默癥轉化的趨勢……”
路上，沈曼大致跟云沉介紹了一番那個病人的癥狀。
等兩人趕到手術室外時，正好碰到第一人民醫院院長張默和中醫分院的院長谷風，似乎在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見到二人，谷風頓時眼前一亮道：“云沉，你來得正好，我剛剛跟張院長討論了具體治療方案，我們都覺得可以將中醫針灸與西醫手術結合起來，但在誰主誰次上卻有了不同觀點。我認為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這點雖比不上西醫儀器那么精準，但卻更符合人體起伏不定的變化狀態，所以以中醫為主西醫為輔，再合適不過?！?/p>
“你少來，”張默反駁道：“除非是像云沉這樣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針灸圣手，否則誰能保證自己診脈的手段比電腦儀器還準確？哼，這一點我想你谷院長也做不到吧？可問題的關鍵是，云沉只有一個人，他在針灸時需要全神貫注，又哪有其他精力來判斷病患隨后身體狀況所發生的變化？”
“所以，我認為，以西醫開顱為主，再輔以云沉的針灸定神，這樣可以有效增加這場手術的成功率。云沉，你覺得呢？”
張默問完，兩位院長均眼含期待地望向云沉，等待著他的結論。
也許兩人都沒察覺，在不知不覺間，云沉在他們心中的分量甚至已經達到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地步。
云沉沉吟片刻之后，方才開口道：“具體情況還要等我看完病人才能做決斷，不過在我看來，無論西醫中醫只要能以最小的容錯率最大程度地治好病患，都是值得取用的?！?/p>
這句話，可謂是令張默和谷風聽得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中西醫之爭，由來已久。
西醫注重日益發達的各種檢測儀器，中醫講究人體經脈和臟腑變化，前者依賴科技，后者依賴經驗。
但正像云沉所說的，無論中醫西醫，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治病救人。
能夠以最小的容錯率最大程度地將病患治好，這，才是醫者本心！
戴上消毒帽，穿上消毒衣褲和鞋套，云沉在兩名院長的陪同下，走進了手術室。
患者是個六十歲出頭的老婦人，應該是被注射了麻藥，此刻正安詳地躺在手術臺上沉睡著。
兩名輔助醫師正在給老人確定身體各項機能情況，見張默三人進來，兩人下意識均列開一個身位。
“如何了？”
張默瞥了一眼連接在老人身上的各項儀器上的數字，問道。
“一切正常，手術可以立即開始。”
回答他的是靠左邊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胖醫生，這個人云沉有點眼熟，似乎是當初跟隨在龍浩身邊的一個科室主任。
云沉沖對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將手搭在老婦人左腕上，開始把起了脈。
“張院長，這是……”
胖醫生有些不解道。
張默沉吟道：“是這樣，云院長在中醫方面的造詣大家早已有目共睹，所以這次為了增加手術成功率，我準備將中西醫結合起來。”
“這怎么可以？院長，患者的體征我原本就用儀器探測過了，再讓云醫生用中醫診脈，這樣會耽擱時間的啊，到時候延誤病情可就麻煩了。”
胖醫生皺著眉說道。
張默正待解釋一番，忽聽云沉開口道：“病人百會穴跳動的很厲害，此處屯了大量的積液，不宜開顱，否則積液會不受束縛，入侵大腦其他中樞神經?！?/p>
“胡說八道，”胖醫生頓時不依了，強辯道：“我已經檢查了很多遍，病人除了小腦垂體出現Y型畸變影響智力之外，其他情況一切良好，非常適合做開顱手術。”
“你做的核磁共振還是CT？”
云沉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
“這是由中心醫院轉移過來的病人，那邊已經做過核磁共振，我們又何必麻煩再做一遍？我給她的大腦做了整個CT分析，完全沒有你所說的積液現象?！?/p>
胖醫生說到這里，聲音隱隱帶著一絲不屑道：“云醫生，你在針灸方面固然技藝超凡，令人不得不欽佩，可在診斷方面還是要相信科學，畢竟一個人就算經驗再豐富也有可能會出錯，然而機器的出錯率卻在千萬分之一?！?/p>
“張院長，交給你了。”
云沉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將鍋甩給了張默。
張默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謝醫生，就按照云院長說的，你去準備一下對患者腦部進行核磁共振的設備吧?！?/p>
姓謝的胖醫生不情不愿地轉身準備離開手術室，卻聽云沉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了。”
幾人正納悶間，就見云沉右手拇食二指捏著一根銀針，作勢就要朝老婦人的頭頂百會穴扎去。
“你瘋了！”
姓謝的胖醫生忍不住驚叫出聲道：“你明知道她腦部存在積液，現在還給她下針，那樣極有可能會造成積液擴散??！”
張默眼角抽了抽，下意識瞥了一眼谷風。
谷風目光落在手術臺上的老婦人頭部，沉吟道：“云沉，你有幾分把握？”
云沉聳了聳肩道：“我想說是百之分百，可又怕有人說我是夸夸其談。放心吧，谷院長，我這針灸引流至少要比手術引流方便快捷的多，而且后期感染概率極低。何況你們找我來，不就是讓我幫忙降低手術風險的么？”
聞言，胖醫生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想要發飆，卻被張默用眼神制止住。
而張默這邊隨后則是老臉一紅，故意將目光轉向其他方向。找云沉幫忙的確是他和谷風的主意，可現在又因為擔心云沉的技術不過關而心存顧忌，此事他們確實做的不地道。
只有谷風目光堅定地望向云沉道：“云沉，你動手吧，我相信你的針灸之術。”
云沉點點頭，突然朝胖醫生嘴角一勾道：“謝醫生，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中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