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月坐在孟懷聿的副駕,沈硯之留在了會所。
車窗搖下,有夜風闖進,帶著一絲木質的清香,孟懷聿放了輕緩的音樂,江瑤月靠在椅背上,偏過頭朝著外面看。她有些出神,孟懷聿偏過頭看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視線。
車開出去有十多分鐘,孟懷聿主動開了口:“為什么不接電話?”
他問這話的時候,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江瑤月回過神來,眼眸微斂,并不看他,語氣很輕:“我說得很清楚了,那晚只是意外。”
住進沈硯之家三個月的時候,沈硯之出差,孟懷聿在深夜滿身酒氣地按響了他們家門鈴。
江瑤月已經入睡,聽到門鈴,迷迷糊糊去開門。
她穿了件白色蕾絲睡裙站在門口,望著他,嬌嬌軟軟。
孟懷聿站在她面前,低頭看她,一向冷靜自持的人,忽而心臟猛烈跳動,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原本五六分的醉意,一下子升騰到了八九分,好一會兒,他才扯了扯領口,盯著她,低啞出聲:“我找沈硯之。”
他不知道她是誰,但肯定和沈硯之關系匪淺。
江瑤月睡得迷迷糊糊,這會兒反應過來,軟聲回他:“沈硯之不在。”
她說完,禮貌等了一會兒,但沒聽到回話,猶豫了一下,伸手就要關門。
孟懷聿卻條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擋。
江瑤月瞬間睜大了眼,驚訝又害怕地望向他。
孟懷聿看著她受到驚嚇的小臉,喉嚨竟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很快,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斂去眸中暗色,手腳僵硬地收了力道。
面前的門,很快就被關上。
他盯著緊閉的門,竟忘了自己來找沈硯之的目的。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給他開門的女人是誰,也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深夜在酒精加持下的悸動,在知道沈硯之和江瑤月間關系的時候,本就應該很快消失,但一切都失了控。他控制不住地會想起她,在開會間隙,在出差路上。甚至夜半入睡,她穿著那身白色睡裙,站在門口,這次沒有關門,請他進了屋,然后他一把將她抱起,進了臥室,扔到了床上。
醒來的時候,他渾身汗濕,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察覺到身體難堪的反應。
他甚至開始不自覺地關注她,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找到她的社交賬號輕而易舉。她發動態的頻率不高,但十天半個月總有一條,他處理完公事后,就從幾年前發的動態開始,一條條地看,偶爾看到她難得發一次***,他都會忍不住點擊保存。
見到她一個多月后,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想要靠近她,于是答應了他們學校的邀請,去作公開演講。
秘書在和他們學校溝通的時候,甚至直接做了某些暗示給校領導。
學校禮堂座位有限,全靠系統搶課。
江瑤月本來也就聽岳薇薇說了那么一句,并沒有放在心上。但班主任卻直接將她喊去了辦公室,讓她作為文學院代表,參加演講,并提問孟懷聿。
她就坐在第一排,皮膚在碎花裙的映襯下白皙細膩,烏黑的頭發柔順地垂落在雙肩,幾縷碎發俏皮地落在臉頰旁,精致小巧的臉蛋就那樣仰著望著他。
她提問的時候,孟懷聿看著她微張的唇瓣,耳邊卻聽到自己胸腔里心臟的跳動聲,怦—怦—怦,越來越響。
他出現在她面前,有那么一瞬其實是想證明,這個見過一面的女人對他的影響沒有那么大。
但他錯了。
她對他的影響沒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與此同時,撕扯感幾乎將他壓垮。
演講過后,大概五六天,江瑤月社交賬號發了一條動態,“微醺是煙火”,配圖是一杯調成藍色的果酒,下面難得定了位。
孟懷聿盯著這張圖看了片刻,忽而起身,一提外套出了辦公室。
連司機都沒用,他自己開車,到了江瑤月定位的那家酒吧,大概等到十一點多,他在車內滿身疲憊,看到她和同學一起走了出來。她大概是喝得有些醉,走路有些慢,十來個人的小聚會,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最后是一名男同學打了輛車,負責送她回去。
他盯著男同學扶著她的手,胸口忽而升騰起難以言說的煩躁,難耐之下,領口扣子解開了兩顆。本來只是想見一見她,但后來,他面無表情地跟在那輛出租車后,一路回到了沈硯之位于南京路上的住宅。
她下車,出租車離開。孟懷聿的車就停在沈硯之樓下,將近二十多分鐘,他仰靠在駕駛位上,望著虛空,下顎緊繃,沈硯之出國去參加一個研討會,現在喝醉的江瑤月自己在家。
一個多小時后,孟懷聿輸入了密碼,進了沈硯之家。他的好兄弟對他從不設防,連慣常用的密碼也告訴過他。平常按門鈴,不過是出于禮貌,現在深夜,他動機不純,不需要這些偽裝。
屋內沒有開燈,如水的月色從窗外傾瀉而入,他穿行其中,如同一頭蟄伏在夜色中的野獸。
臥室中,江瑤月已經入睡,空氣里有淡淡的酒香。
他在門口盯著床上那團小小的身影,喉嚨竟忽覺干澀,直到床上傳來軟軟的嚶嚀聲,他才發覺自己心跳再次失去控制,幾乎立刻,他重重地喘了口氣,將臥室門一關,在徹底的黑暗中朝著她走去。
酒精容易讓人神經麻痹,江瑤月以為是沈硯之,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時候,聞到男人身上的木質香,忍不住湊上前迷迷糊糊地撒嬌。
孟懷聿渾身緊繃,在她因得不到回應而不滿要松手的時候,于黑暗中將她拽回到自己懷中。
江瑤月睡得并不安穩,雙手被緊緊壓在身體兩側,耳邊有粗重的呼吸,身體有酥麻的極致快意。
整整一晚,她昏昏沉沉,凌晨時被渴醒,迷迷糊糊間,覺得身體過于發軟。她并不想動,察覺到自己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里,聲音軟軟地撒嬌:“想喝水。”
她聲音有著剛剛睡醒的嬌,抱著她的男人聽到她的聲音,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他起身去給她倒水。
臥室門打開,微弱的光線闖進來,江瑤月被喂了幾口水,終于有些清醒,她察覺到了不對,抬頭朝著他看過去。
孟懷聿感覺到懷里的女人在發抖,他下顎緊繃,將水杯放到床頭柜上,然后在她防備后退的時候,伸手拽住了她,緊緊盯著她的一雙眼,聲音冷靜的可怕:“你昨晚喝醉了。”
光線晦暗,江瑤月被他壓在床頭,緊張害怕得牙齒都在發顫。
孟懷聿一夜未睡,精神卻異常亢奮,他本該在江瑤月醒來之前就離開的,但他并不想這么做。
等江瑤月稍稍冷靜,孟懷聿伸手打開了小夜燈。
他以為江瑤月會哭會鬧,會讓他解釋,但沒有。她在最初的慌張害怕過后,擁著被子靠坐在床頭,仰著一張小臉看他,聲音很輕地叫了他的名字:“孟懷聿。”
她認得他,也知道他是沈硯之的兄弟,沈硯之不止一次提過他。她有片刻的混亂,更不想深究事情發生的源頭,從小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更認定任何發生的事情都不可逆,有問題就去解決,哭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而現在,她就只有一個念頭,這件事情不能讓沈硯之知道,不然他們之間就完了。
“只是一個意外。”她看著他,握著被子的手緩緩收緊,語速緩慢,“孟懷聿,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