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弟弟買的三無眼藥水后，我突然失明。
爸媽親力親為，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直到偶然恢復視力，卻發現爸爸一直在用鏡頭記錄我的一舉一動。
我看到直播的標題：【今天又來整蠱盲人，請各位老鐵多多捧場！】
彈出一條評論：【我刷一個火箭，想看盲人摔斷腿是什么反應！】
媽媽喜笑顏開，一腳踹在我的背上，將我踢下樓梯，我摔得頭破血流。
我倒在血泊里，看見爸爸媽媽癲狂的笑，幡然醒悟。
原來我是他們為了流量，為了賺錢的工具。
他們根本不愛我。
01
匆匆扒完碗里的飯后，我摸著黑急著回自己的房間。
趙文看到我的動作，陰惻惻一笑，伸腳往我腳下一絆，我立刻摔倒在地，頭破血流。
“瞎子怎么不看路啊，踩著老子了知不知道！”
人們的歡呼此起彼伏，無數拳腳如雨滴般砸在我的身上，疼得撕心裂肺。
“求你了，弟弟，放了我吧......”，我忍不住哀求，趴在地上活像一條敗家之犬。
趙文聽到，陰陽怪氣地笑了，他揚揚下巴對著伙伴示意。對方了然，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我一無所知，只能被迫忍受趙文的羞辱。
“就你還是我姐姐啊，勾引有婦之夫，和老男人上床害得我被學校人嘲笑！還故意把自己弄瞎，讓父母勞累，把贍養父母的責任全推給我是不是很爽啊？
大腦轟地一聲響，我張嘴解釋：“我是被猥褻了......”
當初那個男人仗著我看不見，半夜摸進我的房間對我上下其手，我疼的雙腿打顫，嘴里被塞了棉條喊不出“救命”。
男人濕臭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肥膩的雙手在我身上肆意地撫摸，我惡心地要吐了出來。
就在我萬念俱灰，無力地被迫承受這場惡夢時，是爸媽發現了我的慘狀。他們趕走了鄰居家的男人，將我抱在懷里細細安慰。
“沒事的，元元，還有爸媽愛你！”
哪怕后來我意外懷上了這個***犯的孩子時，弟弟為了不鬧出丑聞，對著我的肚子又踩又踏，害得我脊椎斷裂，下身也止不住流血，他們也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對我不離不棄。
沒事的，爸媽愛我，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計較，哪怕這個小孩子已經是個高中生了。
就這么想著，我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手腳并用一步一步朝房間的方向爬去。
趙文卻不愿意放過我，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提起我的頭發，附在我的耳邊說。
“這樣吧，姐，你學一下狗叫，要學得像我就不和你計較。”
我跪在地上，羞恥至極，但是全身都是錐心的疼，恐懼迫使我開口“汪汪”了幾聲。
全場瞬間爆發出哄堂大笑。
“真是條像模像樣的母狗啊，太厲害！”
“哇塞，這視頻流量得多高啊！”
在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自從瞎了后，我的耳朵愈發靈敏。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詞。
視頻？流量？
我疑惑地抬起血跡污污的臉，朝不知名的方向望去。
趙文輕輕嘖了一聲，一腳踩在我的臉上。
“怎么了，死母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不滿啊？”
我瑟瑟發抖，慌張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令人心安的熟悉嗓音。
“呀，元元，你怎么在地上啊？冷不冷啊？”是媽媽。
“文文，你的朋友們和姐姐玩要注意分寸啊。”爸爸說。
他們的話傳進我的耳朵，我的心像被蜜蜂蜇了一下，又麻又疼，但我還是擠出一絲微笑對著爸媽。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因我是姐姐，所以就得讓著弟弟，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得點頭說好。
但沒關系，我瞎了，爸爸媽媽愿意悉心照顧我，他們還是愛我的。
媽媽將我扶起，替我上了藥，我在媽媽吟唱的搖籃曲中入眠，在黑暗中只有媽媽的歌聲能引我入夢。
眼睛一閉一睜，轉眼到了第二天。
02
朦朧的日光打在我的臉上，我好像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
是幻覺嗎？我嘟囔一聲，掙扎地爬起床，順著走過無數次的樓梯走去。
越走越不對勁，木質的扶手，光滑的地面，偌大的房間，一切都清晰可見——我看得見了！
自從用了弟弟送的眼藥水后我徹底失去了光明，每個晚上眼球都會充血，陣痛反復刺痛神經，每個夜晚我都疼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因為失明，我總會莫名其妙摔倒，骨折，看不清東西，吃進去的東西總有股怪味，就連睡覺都會有男人的呼吸在耳邊徘徊。
因為失明，我被公司辭退，再也拿不到薪水。爸媽一把年紀還要照顧我一個殘疾人，弟弟才上高中，以后還有大筆開支。
現在我復明了！我不用再靠父母的照顧，我又可以去工作去賺錢，我可以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弟弟也不會因為沒錢沒有安全感對我又打又罵了！
身后傳來腳步聲，我欣喜若狂地回頭，正想告訴家人這個好消息，卻發現爸爸拿著攝像頭對準我，媽媽手里放著直播，儼然是爸爸的直播。
爸爸在拍我？為什么？
我走進了，正想開口叫一聲“爸”，卻被直播間的標題刺傷：
【今天又來整蠱盲人，請各位老鐵多多捧場！】
整蠱盲人？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有人就刷了一個火箭，附帶一句：
【我刷一個火箭，想看盲人摔斷腿是什么反應！】
這一刷就不得了，所有人都涌進直播間，漫天彈幕密密麻麻地掠過，清楚地說出我這些年所有不堪。
【都摔殘幾次了，哪個大哥還沒看夠啊，是不是新來的啊？錯過很多寶藏啊！】
【我還是想看和老男人的那一場，主播主播要刷什么才能再看一次啊？美女和野獸好刺激啊！喂生肉也行啊，血淋淋的。】
【這真的是特效，血和人的反應都好真實啊！】
屏幕上的字刺痛我的心，我大口呼吸幾次后，卻被媽媽一腳踹下樓梯。
我順著臺階滾了下去，最后聽見腿骨處清楚的錯位聲，這種熟悉的感覺告訴我，我的腿又斷了。
我蒼白著臉，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死死抱著自己受傷的大腿，在地上絕望地哭喊。
爸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味地拿著鏡頭對準我，臉上露出惡魔般的笑容，好像在計算自己又賺了多少錢。
過了很久，我麻木地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吊燈，透明的玻璃折射出我狼狽的模樣。
又像過去一樣，他們總是在我被徹底傷害后出現。
媽媽收起了獰笑，裝出一副關心的面容，著急忙慌地沖下來。
“呀，元元，你醒了應該先叫媽媽啊！你看看，又不小心摔倒了吧，是不是腿疼啊？哎，你這孩子，總是不讓媽媽省心。”
“孩子他媽，我們趕緊帶孩子去看看吧，哎，家里不知道還有沒有閑錢......” 我看著他們虛偽的模樣，只能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疲憊地點點頭。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我會在醫院里，發現我失明的真相。
03
醫院里，我躺在病床上，等著醫生為我診斷，媽媽站在我的旁邊，緊緊握著我的手。
她可真會演戲啊。
我的心一陣酸澀，就在這時，走進來了一個男人，身穿白色大褂，和媽媽有七分像——是我的舅舅。
這幾年為我治病的居然一直是我學眼科的舅舅，我的心臟瞬間像被針扎一般。
他見到媽媽，先是點了點頭，簡單的看看我慘不忍睹的腿骨，輕描淡寫下了診斷。
“再骨折幾次，可以考慮截肢了。你也多為你的爸爸媽媽考慮，爸爸媽媽為了照顧你很辛苦，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對得起他們嗎？“
說完就走了，媽媽則是坐在我的旁邊，肆無忌憚地開始和趙文微信聊天。
他們以為我看不見，所以聊得十分殘忍，字里行間都是我血淋淋的生命。
【媽，那女的又進醫院啦？今天直播就這么短啊。感覺也就賺了十來萬吧，我還約了同學去歐洲游呢，要買的東西老多了！】
【兒，你只管去。你舅舅他說可以截肢，要是能直播全程的話不知道能賺多少錢呢，好消息啊。我和你爸又看中了一處豪宅，只要讓她再摔斷幾次腿，就有理由做手術了！】
【哇塞，媽，你也太聰明了吧！當初要不是你出主意說可以讓舅舅拿藥劑弄瞎她的眼睛，又讓爸開直播賺錢。我們哪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啊！也不知道那母狗知道了會怎么想，她好像真的以為我們很愛她呢。】
【什么愛不愛的，我生她出來就是要她回報我們的。她自己哪能賺到比直播多的錢啊，能回報我的養育之恩也是她的福氣。她算什么東西啊，你才是我最愛的寶貝。爸媽愛你。】
爸媽愛你。
他們的話如刀子一樣刺進我的心臟，殘忍地將血肉攪在一起，原來我就是他們為了賺錢的工具。
從小到大我都認真讀書，只是為了讓爸媽過上好日子，讓爸媽愛我。
工作后我夜以繼日地加班工作，應酬喝到胃出血，被送進icu，各種職業病將我折磨的痛不欲生。但是我還是一如既往把大部分工資往家里送，只留下維持生活的最低消費，最后在市中心全款買了套別墅送給爸媽。
換來的就是他們將我敲骨吸髓，要剝奪我所有的價值，榨干我的靈魂，還要我對他們感恩戴德。
我看著媽媽面對屏幕露出溫柔的笑，眉眼間盡是幸福與慈愛，我的心徹底涼了。
“元元，媽媽突然有點事，你呆在這乖乖的啊。”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悲涼的扯了扯唇，眼淚徹底藏不住，嘩啦啦掉下來。
實在是太痛苦了，我只想找個能容的下我的地方靜一靜。
我用醫院的座機，播出一個熟悉的號碼，對面接的很快，話筒里傳來一個久違的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