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一下下仿佛砸進了林硯珩的心臟。
又冷又疼。
他沉默著,放下醫(yī)藥箱蹲下身幫范鈞澤做檢查。
幾分鐘后,他放下聽診器:“沒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貧血。”
嚴婉彤皺起眉,似是不認同他的檢查結果,將范鈞澤扶起來:“你身體虛弱,還是去醫(yī)院檢查更好。”
“團長,今天的演習很重要,您必須在場……”
“先讓副團指揮。”
女人撂下話,帶著人就往軍醫(yī)院去了。
林硯珩淋得渾身濕透,她從頭到尾沒關心一句。
頂著戰(zhàn)士們投來的異樣目光,林硯珩抓著醫(yī)療箱匆匆逃離。
迎著雨,他一路跑到弟弟的學校宿舍。
一推開門,就看見熟悉的人正滿頭汗的躺在床上,痛苦得抓破了床單。
“家豪!”
聽到林硯珩的聲音,林家豪回過神,忙掩去痛色,艱難起身擠出個笑容:“哥哥。”
看他一身狼狽,他頓時皺眉,抬手擦掉他臉上的雨水:“哥,你怎么渾身濕透了啊,為什么不打傘?”
林硯珩澀然一笑:“……沒事。”
孩子越懂事,他越難受。
他低頭忙活,轉移注意力:“我馬上給你打止疼針。”
“辛苦哥哥了。”
他撐著起身,看著林硯珩蒼白的臉滿是自責:“如果我的腿沒斷,我一定做個比嫂子更厲害的軍人,和哥哥一起保家衛(wèi)國!”
林硯珩眼眶泛酸,險些落淚。
他強撐著笑,揉了揉他的頭后給他的腿針灸按摩,心也多了分堅定。
這里的醫(yī)療條件沒辦法治療弟弟,他得盡快跟嚴婉彤離婚,然后調職帶弟弟去大城市治療……
照顧好弟弟之后,林硯珩轉到去了醫(yī)院上班,跟院長提了一嘴調職的事,直到天黑才回家。
月明星稀,鄰居家都熱熱鬧鬧的飄著飯香,只有他的家,冷清了兩輩子。
他身心俱疲地回屋,等著嚴婉彤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點。
嚴婉彤匆匆推門進屋。
“婉彤……”
林硯珩起身走向她,想起白天她對范鈞澤的溫柔體貼,啞聲嗓音開口:“我們離——”
‘離婚吧’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卻見女人打開他的衣柜,翻出他的衣服:“小范的行李在火車站丟了,這些衣服你也不穿,先借給他。”
說著,便把衣服裝進了包里。
林硯珩臉色微變,那些衣服他不是不穿,因為是她結婚時送的,根本舍不得穿。
眼見女人拉上拉鏈,他下意識抓住她的手:“等等!”
嚴婉彤皺起眉,寒眸掃來:“舍不得?”
“不,我只是……”
“結婚后家里的錢都是你收著,想要新的你可以自己買。”
冰冷的眼神的扎進林硯珩的心肺,叫他幾乎窒息。
而嚴婉彤卻抽出手,拎著背包就大步跨了出去。
他僵著,眼睜睜看著那背影消失,腦子里卻浮現(xiàn)上輩子自己抱著渾身鮮血的弟弟無助哭喊的畫面……
林硯珩緊握的手顫了顫,腳步沉重地追了出去。
這婚,他必須馬上離!
可剛跑到樓下,就看見不遠處的吉普旁,嚴婉彤貼心地給范鈞澤披上外套,清冷的嗓音分外溫柔:“夜里涼,你在車里等我就行了。”
范鈞澤咳了兩聲,擰著眉:“在醫(yī)院躺了一天,想活動活動。”
看著這一幕,林硯珩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糊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而就在這失神的一秒,車上探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徑直沖嚴婉彤伸出手,甜甜喊了聲——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