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葉清璇睡了好久好久。
夢里她去了一個開遍海棠花的地方,微風拂過,滿是花香。
猛然間,花海燃起大火,她看到蕭逸塵站在火海里。
她想喊他,口中卻發不出聲音。她想救他,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挪不開步子。濃煙滾滾,她哭嚎著,嘶吼著,眼睜睜看著他被大火吞滅。
屋子外面的救火聲把她吵醒了。
愣神之間,金桔跌跌撞撞沖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夫人,著火了!剛剛舉行婚禮的婚堂著火了!」
金桔語無倫次地說著,磕磕絆絆也沒有把事情的原委說個明白。
再抬頭,葉清璇已經沖出了門。
婚堂外全是人,卻沒有一個身影是蕭逸塵。
下人里里外外地在救火,葉佳瑤一身紅艷婚服,臉上帶著炭灰,低頭抹淚。
心咚咚地跳著,幾乎懸到了嗓子眼,眼前的每一幕都在刺激她的神經,不好的預感彌漫全身。她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不要命地往里沖。
火已經大部分撲滅,現場全是滾滾濃煙,黑黢黢地看不清。
她瘋狂地翻找著,一邊找一邊呼喊著人名。
「蕭逸塵!」
終于,她在墻角聽到微弱的應答聲。
踉蹌著跑過去,接著微弱的天光,她輕拍他的臉,呼喊他的名字。
一身婚服早已經燒得不成樣子,蕭逸城面色慘白一片,人早已經昏了過去。
葉清璇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力氣,拖著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卻猝不及防被腳底的雜物絆倒。
地上的木屑扎進她的小腿,痛得她幾乎叫出了聲。
頭頂的房梁毫無預兆地砸下來,她下意識擋在他身前,差點把她砸暈過去。但一想到懷里的蕭逸塵,她咬著牙不顧全身崩裂的傷口,慌忙檢查他的傷勢。
幸好,他的身上只有碎裂的木屑留下的擦傷,其他倒是無礙。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費力把人拖到門口,然后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氣。
葉佳瑤帶著兩三個下人焦急地跑過來,驚慌地檢查蕭逸塵的傷勢。
她看著葉佳瑤臉上的慌張和著急,把懷里的人推到了葉佳瑤手里,啞聲道:「人交給你了。」
話落,也不等她反應,一瘸一拐地走了。
葉佳瑤對于這個救命恩人的身份適應得很快,沒有任何遲鈍,連忙傳太醫。
從那以后,葉佳瑤寸步不離地守著蕭逸塵。
次日,葉佳瑤救人的佳話就在坊間流傳開來。
人們贊譽葉佳瑤的有勇有謀,她對蕭逸塵的感情更是被傳為佳話,編進童謠里。雖然婚禮沒有完整進行,但大家都以王妃稱呼她。
蕭逸塵對葉佳瑤是寵上加寵,葉佳瑤要什么他從不拒絕。
兩人在院子里的談情說愛,葉清璇隔著門縫聽得一清二楚。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她也慶幸蕭逸塵有了新的愛人,慶幸妹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她做不到的,會有別的女人為她一一做到。
而她,或許能在天上默默注視著他們的幸福。
真好,她無聲地笑了。
明明應該開心,可是臉上還是有咸濕的淚水流過,落進嘴里,又苦又澀。
最后一次了,葉清璇抹干臉上的淚,告訴自己。
這是最后一次再為他哭了。
她逃了,在喜轎再一次抬進王府的那天,在司儀高喊夫妻對拜時。
偏殿的一磚一瓦都被收拾妥當,她把所有的首飾變賣給金桔贖了身,帶走了宇兒和所有在府上生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