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齊珩沒有像往常那樣早早離開,而是等著我梳妝打扮。
他接過旁人手中的眉筆,為我描眉。
動作輕柔,神色認真,像是在對待什么至珍至寶。
我有些恍惚。
在凡間的那幾年,齊珩學(xué)會了為我畫眉,挽發(fā)。
起初他手法生澀。
好多次我都沒法頂著他描的眉和挽的發(fā)型出去見人。
偏偏他樂于此事,向別人討教,就算被人打趣,也還是會一邊紅著臉一邊學(xué)習(xí)。
后來他手藝越來越嫻熟,任誰見了,都要夸上一句。
但回了仙界之后,他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想做什么只用隨意掐一個法訣。
便再沒為我親手做過這些。
如今再次重溫這樣的場景,我內(nèi)心有些觸動。
“好久沒為婉婉畫眉挽發(fā)了,幸好手法還不算生疏。”
我壓下心中的情緒,沒有接下他的話。
即使同一個人做著同一件事,但有些東西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清醒點,陳婉。
我告誡自己。
他不是當(dāng)初那個愛我的齊珩了。
他是月老,他是神仙,卻唯獨不再是我的愛人。
齊珩寵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在想什么?”
我回過神,對上他充滿笑意的眼神,淡淡地搖了搖頭,隨著他走出宮殿。
自從到了仙界,我小心謹慎,只敢在月老廟附近轉(zhuǎn)悠。
從未去過其他地方。
如今走出去一看,仙界確實很美。
美景在前,我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只是逛著逛著,齊珩突然被人叫走,說是有要緊事找他。
只留下我一人。
我有些無措,只能乖乖待在原地等他回來。
“你便是她們說的凡人女子?”
身后傳來一嬌俏女子的聲音。
我轉(zhuǎn)身。
是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
雖從未見過,但我知道,她便是仙界的小公主。
只因她舉手投足之間,一股熟悉的花香縈繞在她四周。
她身邊的仙侍見我一動不動,大聲呵斥:“大膽,見了公主為何不跪!”
我不想多生事端。
循著記憶中見過的姿勢行了個禮,到底還不是很熟練,看起來有些怪異。
小公主突然笑出聲,我剛想站起身,卻被她壓住肩膀。
明明她的手只是輕輕地放在我肩上,卻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我肩頭。
我咬著牙,身子顫顫巍巍。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還以為齊珩喜歡什么樣的,倒也不過如此。”
冷哼了一聲,終是放開了手。
肩上無形的威壓瞬間消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如此渺小......
原來這就是神仙,即便是身上的一絲氣息都能壓得我喘不過氣。
果然,這仙界終究不是我這個凡人該待的地方。
“咕咚”一聲,有什么東西掉進旁邊的寒池里了。
我抬頭,正好對上小公主不懷好意的眼神。
“看什么看,你弄丟了我家公主的玉佩,還不快下去撿回來。”
我望向一旁的寒池,里面白煙彌漫,冒著絲絲寒氣。
齊珩和我說過,這寒池里的水是千年寒冰所化,冰涼刺骨。
若是神仙,還有法力護體,傷不到分毫。
可我只是個凡人,若是碰了這水,怕是會要了我半條命。
見我不動,小公主身后的兩名仙侍作勢要來拽我。
“住手!”齊珩從一旁跑過來。
面上憤怒,一揮手,紅光閃現(xiàn),將那兩個仙侍打出去老遠:“我看誰敢碰我的人!”
他緊張地上下掃了我一眼,確認我沒事。
只是轉(zhuǎn)身看清小公主的面容后,表情怔松。
“小公主......你怎么在這?”
小公主跺腳,嬌哼了一聲:“齊珩,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傷我侍女,太過分了。”
眼見小公主要生氣,齊珩下意識慌了,松開了護著我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