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很大。
雨也嘩啦啦的。
紅霧遮蔽了視野,只能偶爾看見有類似于某種巨型鳥類的藍爪印踩在玻璃上,發出的砰砰聲。
我從冰箱拿了點肉和辣椒。
猶豫一會兒,又拿了芹菜。
順便煮了南瓜粥。
浴室門半掩著,傳來水聲。
沈歸還在洗澡。
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
我關上火,拿起手機。
來人,正是我那在副本殺穿怪物的現代恐怖后宮文的主角,清冷疏離的男朋友——「沈歸」。
閃電在天際劃過觸目驚心的口子,冷色銀光短暫地照亮整座怪物籠罩的城市。
墨云層驀地響起一聲驚雷。
光芒黯去。
「吱呀——」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
我回頭。
沈歸濕漉漉的頭發上的水滴砸在地板上。
他黑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面容清雋,蒼白肌膚上的紅唇輕勾,歪頭故作懵懂地喚了我一聲:「姐姐?」
***還在響著。
我示意他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接通電話,那邊傳來青年低沉的清冷嗓音,淡漠中透露著些許溫情:「還沒睡?」
「嗯,做噩夢了。」
我輕聲:「你工作繁忙,總是在這個時間點兒,才有空和我打電話。」
「原來是在等我?」
我沒說話。
沈歸無聊地躬身趴在桌子上,在聽到電話中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聲線,眸光輕閃,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我站在落地窗邊的背影。
對面青年低笑:
「明天就回來了。」
「好。」
「有什么想要的嗎?」
「沒有。」
青年嘆氣,有些不滿:
「今天你的話好少,林芷小姐。
「真的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他一直很忙。
說在從事危險的保密工作。
給我打電話的次數極少。
因此,每次在掛斷電話,他因愧疚疏于對我的照顧和陪伴,問我詢問需要什么時。
我總會溫柔地說:
只要他平安就好。
可今天,我沒有,也沒有關心他,問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紅霧中,一只直徑有一米左右的猩紅瞳孔緊貼著玻璃窗,冷冷地注視著屋內,巡視一圈。
在看見我身后時,它瞳孔驀地一縮,再次隱入霧中。
手機中,除了對方的呼吸聲。
氣氛極為安靜和沉默。
直到廚房傳來清脆的碗碎聲,我轉身,剛剛還在桌前趴著的少年早已不見。
來到廚房。
沈歸無措地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可又太餓,張了張紅唇,露出鋒利森白的牙齒,抓著桌上炒菜還剩余的生肉就要去吃。
被我單手奪走。
「生的不干凈。」
沈歸抿唇,眼巴巴地看著肉:
「可我好餓呀,姐姐。」
「姐姐?他是誰?」
電話還沒有掛斷,保持通話。
手機中,青年的低聲質問,除了他的聲線,隱約聽見有柔媚的交談聲,和其他未知生物的凄厲慘叫。
他以前的占有欲一向很強。
現在雖然改了許多。
可還是容易吃醋和生氣。
「沒誰。」
我抬手,指腹抹去沈歸泛紅眼尾委屈的淚,向對面解釋:
「一個迷路的小孩子。
「有點愛哭和撒嬌,挺可愛的……」
「林芷。」
話被青年打斷,冷下聲:
「小孩子?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怔住,輕笑了下:
「你身邊也總有許多女人的聲音。」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我同樣打斷他有些微怒的話。
「只是朋友。」
手機那邊傳來建筑物的坍塌聲。
青年克制住怒意,低聲道:
「等我回來,好好聊。」
電話被掛斷。
我抬頭。
沈歸一直盯著我手機看。
「想玩?」
我將手機塞到了他手中,讓他先去餐桌前坐一會兒,等我收拾完碎瓷片,再給他盛飯。
客廳內。
沈歸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收。
漆黑瞳孔注視我忙碌的背影。
他舔了舔猩紅的唇,唇角抿住,壓下心中莫名升起的不悅和陰戾。
好煩。
為什么要和那個人聊那么久?
明明只要看他。
再被他乖乖吃下去就好了呀。
影子從他的腳下擴散,遍布整個房間的每一處縫隙,除了我余光所及之地,密密麻麻地籠罩著我,似要將我吞噬。
怪物垂下眸。
乖巧的假象褪去。
墻上成百上千的猩紅眼睛睜開,視線全部匯聚于廚房,露出貪婪和殘忍的真面目。
不可以。
不可以把視線分給任何人。
否則。
怪物歪頭,眸中流露出嗜血光芒。
冷漠且毫無憐憫之心地想。
他一定會——
殺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