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池***的臉頓時沒了血色。
舒兒不忿:“你們胡說!我家王爺親口所說還能有假!?”
兩名僧人面面相覷,不改其言:“兩位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流民城看看,城門處每片磚瓦都有瑾王親手篆刻的‘瑤’字。”
事實勝于雄辯。
當喬月池站在流民城城門口,親眼看到謝瑾言那雄勁的字體時,懸著的心徹底被拽入萬丈深淵。
她摸著墻沿,綿軟的聲音化在風中:“三年,一千五百二十三塊瓦。舒兒,你看,這字跡經過時間的沉淀反而是越發深刻了。”
謝瑾言對溫夢瑤,從不單單是少年情誼那么簡單。
喬月池是舒兒攙回府中的。
推開寢殿門,便看到謝瑾言單手撐在桌上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將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護在懷里。
聽到推門的動靜,他立馬驚醒,伸手摸了摸碗沿,確定還熱著幽幽松了口氣。
“池池,今日去寺廟定是辛苦了。”
“春日夜涼,我親手給了熬了碗參湯,趕緊喝了補補身子。”
他端起湯碗起身時,喬月池不經意看到他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是她病重時,他孤身上雪山為自己采雪蓮留下的。
只差一點他就經脈盡斷,再也無法提劍上戰場。
沒有人能用前程和性命演戲,作假的。
喬月池眼含氤氳接過參湯淺嘗了一口,嘗不出鮮甜。
“好喝嗎?”謝瑾言期待看她。
她笑:“好喝,王爺親手熬的,真真醇香鮮美。”
謝瑾言笑著將她攬入懷里:“喝了湯,有了力氣,就得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了……”
湯還沒喝完,喬月池余下的話盡數被一個冗長而深沉的吻淹沒。
謝瑾言熄滅了燭火,單手將她托起,小心放在榻上。
她伸手想要推拒,卻又作罷。
總歸是欠了他,該還。
蟬鳴陣陣,帳中兩道交疊身影搖曳生姿。
叫了三次水,謝瑾言才放過喬月池。
燭火點點,喬月池高聳云峰上紅艷艷的吮痕清晰可見。
謝瑾言噙著笑啞聲問:“池池這傷痕是如何來的?”
喬月池耳后根都滾燙了起來,嬌羞垂下眸。
目光不經意落在他額間露出的刀痕上:“王爺這道疤痕是如何來的?”
從前她也問過,他說是幼時頑劣。
一如往常,得到的仍是同樣答案。
然而喬月池這次卻清晰捕捉到他眸底有痛色閃過。
喬月池鉆進他懷里,冰涼的小手環過他健壯的窄腰,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溫暖全都渡給他。
“臣妾倒是聽過坊間關于這傷疤的,另一版本傳聞。”
謝瑾言:“噢?”
“說是王爺自幼文武雙全,無奈只是婢女所出。先皇為防止王爺攥位,賜下王爺一刀。”
大昭皇室祖上有訓:面部有毀者坐不得皇位。
謝瑾言輕輕嗯了聲:“這倒是不假。”
喬月池接著說:“當時朝臣視您不祥,要將您點天燈獻祭,以解當年旱災之劫。是溫家竭力反對,溫小姐進宮時還對王爺說……”
她故意頓了瞬,謝瑾言沒有反駁。
喬月池繼續:“溫小姐說,縱面部有毀,世人皆將你視為螻蟻,可你不能任其毀去你錚錚傲骨。”
謝瑾言依然沉默,眸色不明。
喬月池抬眸看他:“若我是王爺,恐此生再難忘懷溫小姐。”
許久,喬月池聽得嘶啞一聲回應:“睡吧。”
謝瑾言默認了。
喬月池閉上眼,蜷在他懷里一動不動。
原來都是真的,她能明白謝瑾言為何會對溫夢瑤多年念念不忘了。
溫夢瑤于謝瑾言,正如謝瑾言于自己,都是陰暗人生里唯一照進的那束光。
一夜未能好眠。
一連幾日心緒難平,喬月池干脆重抄經書靜心。
只身去了謝瑾言書房。
喬月池踮腳取置于柜頂落灰的《金剛經》。
勉強夠到手,卻不小心順帶下一本書,一張泛黃的紙箋從中滑出——
喬月池撿起查看——
昭歷三十二年,將軍府溫夢瑤腹痛難耐,疑冰糖葫蘆投毒,遂將小販夫婦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