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這個雙靈根,凌子虛更珍惜墨秦鳶這個變異靈根也說不定。
江南雪擦著眼角不存在的淚,忽視江長老的那個眼神,轉瞬又察覺師父和林懷瑾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
她假裝得更加無辜,無聲哽咽。
宗主的視線只是淡漠在她身上掃了一眼,轉向站得筆直,不卑不亢的墨秦鳶身上。
“在回答宗主的問題前,有一點我需要為自己辯護。”
墨秦鳶偏頭俯視坐在輪椅上的江南雪,字句鏗鏘。
“我要殺你,你現在應該是躺在這里。”
江南雪眼眸微抬,余光瞥見墨秦鳶森寒的視線,心口一滯,喘不上氣,很不舒服。
見她不說話,墨秦鳶才收回視線,取出一顆印珠。
掌心輸送一絲靈力進去,一段影像投射而出。
不止是大殿中的人,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和聽到影像和其中傳出的聲音。
這段影像正是昨日江南雪挑釁墨秦鳶時的事。
挑釁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江南雪親口承認自己誣陷墨秦鳶,蓄意奪走她的辛勞成果。
這事仿如天降巨石,毫無預料砸進人海中。
瞬間驚起的巨大海浪,沒有征兆地撲向江南雪,一浪接著一浪,幾乎淹沒她。
江南雪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幾乎快忘了呼吸。
她用來對付墨秦鳶的利刃,在這一刻毫無征兆地刺向自己。
惶恐畏懼如涼風從尾椎骨席卷而上,眾人的驚呼聲和煩雜的吵鬧聲如銳利的銀針,細小而密集的無情扎進她的耳中。
江長老的臉色驟然陰沉,黑如鍋底。
他就知道,墨秦鳶這么有恃無恐,必然會惹出禍端。
果不其然。
林懷瑾站在人群中,看著殿內的影像,思緒恍然回到墨秦鳶之前從秘境中出來時的情形。
江南雪出來得比她早,一出來就找到凌子虛,哭著說墨秦鳶要害她,她差點就死在里面出不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無聲流逝,其他在秘境中的弟子也都陸陸續續出來。
在秘境快要關上時,墨秦鳶才半死不活的從入口處爬出。
江南雪怯怯地縮在師父身后,他們幾個也都用不善的眼神看向她。
那個時候的她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目光相對,她的眼里全是茫然。
直到江南雪指認她下黑手,她才意識到她的境地。
沒有被抓包后的窘迫和羞愧。
她大吵大鬧的爭辯,在他們眼中都是被拆穿后的惱羞成怒。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嫉妒他們都偏向小師妹,才會昏了頭做出錯事。
可事實竟是,她從未做過。
難怪她會把祝靖之以前送給她的那些寶貝都物歸原主。
這是真生氣了。
和以往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鬧不同,卻是沒來由的讓他感到心中不安。
他側目看向凌子虛。
凌子虛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叫人看不出一點情緒。
他臉上的漠然,墨秦鳶也默不作聲收入眼底。
夜玄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她腦海中冒出。
“還真是冷淡啊你這個師父,當初你因為這事被罰下水牢,差點死在里面。
“現在他明明知道冤枉你了,為了維護他那少得可憐的面子,也不會站出來給你道個歉。”
道歉?
墨秦鳶選在今天把這事抖出來,不過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面還自己一個清白。
至于其他人的道歉,她也沒想過要。
道歉撫平不了她受過的罪。
誰讓她受的罪,她會一點一點還回去。
凌子虛的道歉,她更沒有奢望。
像他這樣謫仙一般的人物,在面對強者時,也要維護顏面。
這種在他眼中無足輕重的小事,更不會讓他低頭。
“你們這種人,不都是這樣嗎?”
突然連帶被罵的夜玄炸毛,不服,氣憤。
“你才跟我相處多久,怎么能這么快給為師貼標簽?這次就算了,不許有下次。”
“......”她還沒拜師呢。
江南雪咬緊唇瓣,雙手緊緊攥著袖口,心中懊悔。
這次玩脫了。
她實在想不通。
昨日墨秦鳶剛從水牢內出來,她去的時候,墨秦鳶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何時有時間去準備印珠?
難不成她還能未卜先知?
還是這是......大師兄為她準備的?就是防止她做出出格的事?
畢竟今日大師兄也沒出現。
思維擴散,她心中的不安也逐漸擴大。
也不知道現在在場的二師兄和師父會如何看她。
“江南雪。”
宗主的聲音如同一記悶雷,蓋過殿外那些細碎的聲音,狠狠劈在江南雪頭頂。
外面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消止。
“印珠記錄的事,你認嗎?”
江南雪瞳孔顫動。
這是鐵打的事實,她說不認,不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睜眼說瞎話?
她額頭冷汗直冒,薄唇翕動,嗓子艱難擠動,在她快支撐不住時,江長老的聲音先落入她耳中。
“宗主,江南雪性子乖巧,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一定是墨秦鳶故意栽贓陷害。”
“乖巧?”墨秦鳶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不屑笑出聲:“怕是乖張吧,你這孫女有幾副面孔,恐怕你這個做爺爺的,也未必全然知曉。”
江長老目眥欲裂,脖頸上的青筋爆出,突突跳動,憋紅了臉。
腳步剛要邁出,宗主威嚴莊重的嗓音打斷了他。
“江長老。”
這一聲也喚回江長老為數不多的理智,保住了他的體面,讓他沒當著眾人的面對一個小輩動手。
“既然事出有因,江南雪,你可認?”
隨著宗主的話音落下,江南雪的頭頂像是壓了一座大山,抬不起頭。
其他人尖銳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她咬了咬牙,暗中掐了大腿一把,眼淚簌簌而下。
“我知道錯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羨慕師姐了。
“師姐比我來的時間長,和師父師兄們的關系更好,修為也比我高。
“是我豬油蒙了心,太想成為師姐那么厲害的人。”
墨秦鳶的嗤之以鼻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認錯就認錯,怎么還扯上這么好笑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