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夕也被這稱呼驚得不行。
“你胡說什么呢?誰是你師丈?不對啊,我答應收你為徒了嗎?”
說完,她覺得這話不對,又補了一句:“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
“我懂我懂,我都懂。師父你這是在害羞嘛。”
蔣文彥沖她挑眉一笑,他都打聽過了,這二人可是有婚約的。雖然還未成親,但這關系也算是板上釘釘了。
而且,方才師丈還替他說話了,一定是被他昨夜的肺腑之言打動了。
可憐的蔣文彥完全不知道,南宮景之所以說那句話,不過是因為不想再繼續下廚而已。
如今有一個免費的勞動力送上門來,不用白不用啊。
宋顏夕就是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用完早餐。
該說不說,自打她重生以來,還是頭一回吃到如此豐盛的早餐。
如此想著,她看向蔣文彥的目光也逐漸熾熱。
如果能把他留下當幾天苦力,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當真要拜我為師?”
酒足飯飽之后,宋顏夕問了一句。
蔣文彥如小計啄米一般瘋狂點頭:“是是是,師父可是愿意收我為徒了?”
“這個不急。”
宋顏夕上下打量著他,半晌才繼續開口:“蔣公子瞧著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若是拜我這種鄉野女子為師,豈非辱沒門楣?”
豈料她的話才剛落下,蔣文彥就“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了。
“能拜入您這樣的世外高人門下,是我蔣文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師父您盡管考驗我,我一定會讓您看到我拜師的決心。”
這波操作委實是讓宋顏夕驚訝不已。
東越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怎么這蔣文彥動不動就在她面前跪下呢?
不過對于別人的膝蓋,她向來坦然受之。
在最初的驚訝過后,她便淡定地擺了擺手:“那,便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不如,你先把碗洗了?”
蔣文彥斗志昂揚地擼起袖子:“師父您坐著,我這就去。”
“別叫我師父。”
“好的師父。”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師父。”
“沒問題,師父。”
宋顏夕......
一旁的南宮景聽著他們的對話,默默搖了搖頭。
蔣將軍的這位獨子,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當蔣文彥把碗碟都搬進廚房之后,南宮景問了一句:“你當真要收他為徒?”
宋顏夕抬了抬下巴:“你覺得呢?”
果然!
南宮景嘆氣,那位天真公子只怕是要敗興而歸咯。
兩人才說了一句話的功夫,廚房里忽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南宮景和宋顏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驚濤駭浪。
“蔣文彥!!!”
兩道暴喝聲在院子上空響起,驚飛了在屋頂上借宿的鳥兒。
由于蔣文彥打碎了家里唯一的一套碗碟,宋顏夕總算是找到了進城的理由。
“對不起啊師父,都怪我笨手笨腳的。要不您就在家里等著吧,買碗碟的事兒,交給我就成!”
宋顏夕瞪了他一眼:“交給你?我,不,放,心。”
此時的蔣文彥內心被一塊巨大的陰影籠罩。
他也沒想到,那些碗沾了水竟然這么滑,他都沒開始洗呢,碗就已經掉在地上了。
為了去接住那只掉落的碗,他俯身去接,結果不小心把灶臺上那壘得高高的碗全都甩了下去。
師父她,該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覺得他是個沒用的廢物,不收他了吧?
那可不行!
他拍了拍胸脯:“師父你相信我,方才的事情只是意外。我這個人,很靠譜的。”
“走走走,哪涼快哪待著去,別擋我路。”
二人推搡之間,卻見張婆婆拉著村長從遠處走來。
“昨日被李娘子打岔,我的事還沒解決呢。村長,宋顏夕偷了我的雞蛋,你說應該怎么解決?”
看到張婆婆的時候,宋顏夕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這老太太,怎的如此難纏?
“你這老婦人胡說什么呢?我師父高風亮節,怎么會偷你家雞蛋?”
還沒等宋顏夕想好如何應對張婆婆,蔣文彥已經搶先一步沖了上去。
“你是何人?”
“你師父是誰?”
村長和張婆婆同時開口。
“我師父就是她!”
蔣文彥驕傲地轉身,指向宋顏夕所在的方向,然而當他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宋顏夕和南宮景早就溜之大吉了。
另一邊,宋顏夕拉著南宮景一路狂奔,一直到出了村子才停下腳步。
“昨日面對李娘子的誣陷不是沉穩得很嗎?怎的今日見了張婆婆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面對南宮景的揶揄,宋顏夕面不改色:“你就取笑我吧,來日若是你也遇到難纏的老婦人,就能明白我的處境了。”
張婆婆丟了雞蛋是真,她不能把李榮供出來也是真,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著去城里的功夫帶回幾顆雞蛋還給張婆婆。
也省得那一把年紀的人還為幾顆蛋來回奔波。
到鎮子上的時候,宋顏夕尋了個理由把南宮景甩了之后就直奔戶籍所而去。
而假意去買碗碟的南宮景卻在路口拐了個彎之后,又偷偷跟在宋顏夕身后。
見到宋顏夕進了戶籍所,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這女人,來戶籍所做什么?”
宋顏夕并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找到辦理戶籍卡的官吏之后,就開始咨詢補辦戶籍卡的手續。
“戶籍卡丟了?如何弄丟的?”戶籍官問。
“我未婚夫君老家發大水,什么都淹了,只有人逃了出來。這不是尋思著沒有戶籍卡難以謀生,便替他辦一張。”
“你夫君的名字?”
“何越。”
趴在屋頂上的南宮景聽了這話,嘴角不自覺勾起。
原來,是給他辦戶籍卡來了。
這女人不讓他跟著,莫非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為何他本人不來?”
宋顏夕早就想好說辭:“不瞞大人,我那未婚夫君在水災中受了傷,面貌丑陋不說,還瞎了一只眼。不僅如此,他還因為撞傷頭部受了刺激,見人就跟發瘋了似地沖上去咬。我也是怕他嚇著大人您才不讓他跟著來的。”
方才還在偷笑的南宮景瞬間臉色一僵。
許是因為過度氣惱,連踢翻了瓦片都不自知。
“乓!”
瓦片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戶籍官放下手中的筆,朝屋頂的方向看去:
“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