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難的時候,為他們想;可是他們,竟沒有一個人為他做點什么。
陸棄娘其實也不必做的。
因為如果她所謂的“有恩”真的算恩情,那要來報恩的人,可以組成千軍萬馬。
“蕭晏,你說行不行?要不每天四個字?”
“可以。”黑暗中,蕭晏睜著眼睛,眼角酸澀。
“那我可真沒白買你一場。”陸棄娘高興地道,“你放心,有我也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不過,你家那么富貴,會有人來接你吧……”
到時候,隨手給她打賞點東西,她不就有錢了?
“沒有。”蕭晏口氣冰冷。
陸棄娘聽出來他不高興,也就沒再說什么,“睡吧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很快,她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并沒有打呼嚕,可是那條狗打呼嚕。
蕭晏原本以為他會睡不著,但是不知道是太過疲倦,還是炕上的被窩太過溫暖,他也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蕭晏是被院子里的爭吵聲吵醒的。
而一向說話大嗓門的陸棄娘,這會兒卻給人陪著小意,“這事啊,都是誤會,誤會……”
“嫂子,你進來聽我說,別吵吵,這么多人看著呢——”陸棄娘賠笑商量道。
“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說明白?”趙氏叉著水桶腰往前一頂,棗核臉上兩道吊梢眉幾乎要飛出額角。
她扯著嗓門喊:“棄娘!當(dāng)初可是說定了,你不再嫁,大丫招贅婿!”
話音未落,唾沫星子已濺到陸棄娘褪色的藍布衫上。
圍觀的鄰居們下意識后退半步,有個膽小的孩子哇地哭出聲,被她剜了一眼又生生憋回去。
而她的身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拉著她的袖子,“娘,有話您慢點說。”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趙氏和獵戶蕭大山的兒子,名叫虎頭。
虎頭是大丫的未婚夫。
準(zhǔn)確地說,是要招贅的贅婿。
兩人親事已經(jīng)定下,只是年齡還小,約定等大丫十六歲的時候,虎頭十八時候再成親。
趙氏今日來鬧,是因為聽說陸棄娘又買了個相公生兒子。
生了兒子,那家產(chǎn)怎么說?
她之所以同意三兒子入贅,一來是因為她生了四個兒子,都娶親壓力太大;二來也是看上了陸棄娘一把子力氣,命又好,帶著三個女兒都在周家謀了差事。
結(jié)果現(xiàn)在她們被攆了回來,又買了個病秧子相公。
趙氏本就不高興了,正好趁機鬧起來,把婚事取消。
“慢點說個屁!”趙氏回頭狠狠瞪了虎頭一眼,“你個傻小子懂什么,他們家是騙親,騙親!我要告到官府,她陸棄娘要挨板子,坐大牢的!”
陸棄娘對這樁婚事很滿意。
虎頭人如其名,從小生得虎頭虎腦,而且跟著親爹,學(xué)了一身打獵的本事。
將來和大丫在一起,能撐起家業(yè)來。
而且兩個孩子心里都是愿意的。
所以這會兒,她不斷地給趙氏說好話。
“嫂子,都是誤會。我這兒子,也不一定能生出來,是不是?再說,就算生出來,我現(xiàn)在家徒四壁的,也沒有什么能分走的。我答應(yīng)你,將來這處房子,留給大丫和虎頭……”
這是她最貴重的財產(chǎn)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兒子是不可能有的。
兩個人之間,還隔著條狗睡覺呢。
狗都不同意她和蕭晏生兒子。
更何況,她算什么東西,能讓蕭晏看上她?
自從她胖成這樣之后,再也沒有人敲她的寡婦門了。
只是這些,都不能明說。
趙氏卻不依不饒,唾沫橫飛:“廢話少說,今日這婚,我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