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間,裴頌宸從未忤逆過孟安琪,但此刻,他再沒有繼續遷就,之后好聚好散的想法。
“我不會道歉的。”
他啞著嗓子冷聲開口:“我并沒有對他做什么失禮的事情,是他自己站起來弄撒了湯,應該道歉的人是他。”
孟安琪一愣,一雙秀眉倏然皺緊。
裴頌宸在她面前,從來卑微到近乎討好,哪怕偶爾鬧脾氣,她真的生氣起來,他也不敢再鬧,只能乖乖賠笑哄她,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她咬緊了牙關:“裴頌宸,你真不道歉是嗎?”
裴頌宸一語不發站在餐桌前,神色平靜冷漠,態度卻十分明顯。
其實以前,宋懷遠也做過不少這樣誣陷他的事,說他故意毀掉他準備的文件,弄臟他的禮服,惹得孟安琪大發雷霆。
他也不是沒解釋過,可她從來不信。
為了不讓她生氣,他也只能低頭認錯。
但現在,他不想再自己努力維序這段關系,又憑什么低頭服軟?
餐廳的氣氛劍拔弩張,宋懷遠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嘲弄。
要是裴頌宸繼續當舔狗,他這么做也頂多只能膈應一下他,但他自己腦袋不好使,要跟孟安琪針鋒相對,那還真是正中他下懷。
一個吃軟飯的小屁孩,有什么資格跟他斗?
他不經意開口拱火:“安琪,你別生氣了,頌宸畢竟還小,年輕氣盛很正常,我不介意的,你不用逼他道歉,我也不想影響你們的感情。”
說完,他又看向裴頌宸,一副言辭懇切模樣:“頌宸,我跟安琪只是摯友,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你們既然是戀人,最基本的信任總是要有的。”
“如果我的存在讓你不滿,那我向你道歉,今后也會和安琪保持距離……奶奶的事情我再另想辦法,不麻煩安琪就是……”
他姿態放得極其低,一副寬容忍讓模樣,倒顯得是裴頌宸在無理取鬧。
孟安琪如他所愿,臉色難看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跟你沒關系,這件事本來就是裴頌宸的不對,一個二十四歲的男人了,小肚雞腸毫無擔當,做錯了還要狡辯不承認,像什么話!”
她再次看向裴頌宸,語氣冷得像是裹了一層冰:“裴頌宸,我是你女朋友不假,但這種事我不會毫無底線慣著你,要么道歉,要么我們分手!”
她以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裴頌宸就會像以前一樣老老實實低頭道歉。
可沒想到的是,他抬頭沖她扯了扯唇:“好,我們分手,以后你不用再那么辛苦做我的女朋友。”
孟安琪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說什么!?”
裴頌宸重復一遍剛剛的話,聲音嘶啞得像是要滴出血:“你和你的白月光好好相處,以后我們都沒有關系。”
這不是孟安琪第一次說分手了,剛在一起第三天,她就覺得他們不合適,覺得他過于孩子氣。
為了挽留她,他幾乎將自尊踩在腳底,冒著大雨等在樓下求復合,深夜去她家門口道歉,為了變成她的理想型,連自我都失去了。
但這次,他本來也想說分手了,既然她主動提,也好過他絞盡腦汁想該如何不讓她難過。
“你簡直不可理喻!”
孟安琪氣得渾身發抖,上前揚手重重給了他一耳光:“你在胡說什么!”
臉上火辣辣的痛,裴頌宸抵了抵腮輕聲開口:“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孟安琪胸口一陣起伏,忽然語塞。
她只是想讓他乖一點,為什么一定要和她對著干!
看著他堅決的態度,孟安琪忽然一陣心慌,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旁邊的宋懷遠忽然再次開口。
“頌宸,你別再鬧了,安琪對你已經夠好了,你獨自跑來滬市,一直都是她養著你,對你予取予求,就為了這么點小事分手,你多傷她的心呢?”
他裝得分外痛心疾首:“安琪這樣好的女孩子,打著燈籠都難找,你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
裴頌宸仍舊沉默。
他從來不需要人養,在一起這么多年,他在經濟上的付出也從來不比孟安琪少,節日時貴重的禮物,日常那些瑣碎開銷,水電物業應酬來往,都是他付。
可他從來懶得計較那么多,甚至在孟安琪身邊工作這么久,他連薪水都沒有要過。
但孟安琪顯然不這么想。
她跟裴頌宸的姑姑關系不錯,但裴雨寧只能算裴家旁支,平時也不露富,所以并不清楚裴家家底,只覺得是普通中產。
可她好歹是身價上億的富豪,裴頌宸怎么可能真舍得離開她?
這樣一想,她又忽然有了底氣,揚起下頜居高臨下道:“裴頌宸,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就當你是鬼迷心竅了,馬上道歉,把你那些混賬話收回去。”
“你非要執迷不悟,我絕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裴頌宸失去了耐心:“我不需要你的機會。”
他徑直上樓,只收拾了自己必要的證件和幾件衣服,便打算離開。
但剛穿好外套要走,孟安琪冷笑道:“這個家里的東西都是我買的,你有什么資格拿走?”
“要走可以,身上的衣服都脫了滾出去!是你自己執迷不悟,就別以為我會看在雨寧的份上讓你軟飯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