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警察局,凌晨兩點。
江北濤拿起辦公桌上的日歷,用筆將兩周后的那一天圈了起來。
好友陸穿路過看見,好奇地問:“11月18?北濤,那天是什么日子啊?”
江北濤手指蜷了蜷,心臟像是被泡在冰水里。
“是我和薛依依徹底一刀兩斷的日子。”
聞言,陸穿怔了下。
隨后他便笑起來:“你和薛依依一刀兩斷?這絕對不可能。”
“我不了解薛依依,還不了解你嗎?你就是個戀愛腦!”
江北濤沒反駁。
他喜歡薛依依這件事,人盡皆知。
轟轟烈烈追了八年,為了薛依依,他放棄了喜歡的文學專業,一頭扎進警察學院。
畢業后,又義無反顧地跟著她進了最苦最累的刑偵組,結結實實吃了三年苦。
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
可追了八年,薛依依還是沒有接受他做她的男朋友。
沒有戀愛關系,也能叫戀愛腦嗎?
江北濤眼底染上一抹悲色。
還沒說話,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倏然在兩人身后響起:“都沒事做嗎,閑到在這里聊天?”
“江北濤,我讓你盯監控,你盯了嗎!”
海城刑偵支隊一隊隊長薛依依一身警服,一米七的身高,一張本就清冷的臉嚴肅起來讓她的周身氣勢更加壓人。
陸穿忙不迭轉身跑了。
而江北濤轉頭對上她冷冽的雙眼,心里五味雜陳。
若是以往,他一定會跟薛依依說,讓她不要總是對他這么嚴肅,太嚴肅會讓他覺得他們真的只是上下屬的關系。
他會放棄追求她,然后自己離開。
但如今他終于明白,她從不怕他的離開。
不在乎,也無所謂。
喉間像是被濕棉花堵住,江北濤微吸了口氣,勉強呼吸順暢才說:“對不起薛隊,我馬上就去。”
“但去之前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兩周后我就要……”離開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依依!”
是謝景來,3個月前來到局里的法醫。
他小跑過來,直接拉住薛依依的手腕,又扯著她離開:“我剛才有了新的發現,你快跟我來!”
薛依依任由他拉著,還不忘提醒:“你跑慢點,什么事也不用這么急。”
江北濤看著兩人的背影,看著謝景來牽著薛依依的那只手。
腦海里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過往的這些年。
他和薛依依是在一個大院里長大的,薛依依比他大三歲。
5歲那年,江北濤身為警察的父母在一次任務中雙雙犧牲,只留下他和爺爺相依為命。
薛家與陸家本就是世交,薛家夫婦因此對江北濤更加照顧。
更是囑咐薛依依和他要互相照顧。
小學,有同學說他是沒爸沒媽的野孩子,他紅眼站著找不到話反駁,薛依依就把那人罵跑。
初中,有女生對他表白,薛依依沒再罵人,只是天天提前從高中放學,和他一起回家,告訴所有人,他是她的。
漸漸地,江北濤也以為,自己對薛依依來說是特殊的。
后來他進刑偵支隊時,她已經是一隊的隊長。
她的語氣永遠嚴肅,神情永遠冷漠,不管是誰,只要犯了錯就一定會罵。
而對他,有時還會更嚴厲。
他也一直以為,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對他嚴厲也是希望他做得更好。
直到謝景來出現,江北濤才知道,原來薛依依是會笑的。
原來,她也會溫柔地對一個人說話。
原來,她也會輕聲哄著一個人讓他別再生氣。
也是那一刻,江北濤決定不追了。
三天前,他向局長遞交了調去云南的申請。
局長已經同意了,調令會在兩周后下來——就是他在日歷上畫圈的那天下達。
江北濤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薛依依,以后,我是真的不會再纏著你了。
距離離開,倒計時1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