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不過蒙蒙亮,謝懷景便醒了過來。
昨日他迎娶側妃,父皇本意要給他幾日假期,但被謝懷景拒絕了,明德帝只好讓他這幾日暫時不用上早朝了。
除卻早朝,謝懷景的書房還堆砌了不少的奏折,因此他還是喚了安福進來伺候他更衣。
安福和其他太監進來的動靜不小,謝懷景不知想起什么,蹙眉道:“聲音小點,莫要驚擾到了她。”
說完后,謝懷景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該那么輕易向母后松口,哪曾想娶回來了個嬌滴滴,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小姐。
安福替太子更衣的手一頓,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只是安福沒想到,大婚不過一日,殿下竟會主動替沈側妃著想,就算是太子妃也未曾有這樣的待遇,這可真是令他驚喜啊!這個轉變他一定要向皇后娘娘告知!
穿戴齊全后,謝懷景特意繞回內室,只見沈梨初縮著身子窩在一張小榻上,身上蓋著一張乳白色的毯子正睡得香甜,活像一只小貍貓。
謝懷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隨即離開了長樂殿。
原本還是熟睡中的沈梨初聽到他離開的動靜后,迷迷糊糊地從小榻上爬起來,雙眼迷離的從偏榻上站起來,而后一頭倒栽在床榻上。
那張小榻太小了,睡得她有些憋屈,只能等到謝懷景離開后她再回來睡覺。
睡在床上就舒服多了,沈梨初這一覺睡醒天色已經大亮,才被香菱給喚醒了。
“主子,該起床洗漱了,今日還要去向太子妃敬茶呢。”
沈梨初惺忪著雙眸從床榻上起來,任由香菱給她梳洗更衣。
今日起她便就是東宮的沈側妃了,發髻衣裳也不同于未出閣時期,因此香菱替她換上顏色淡雅的宮裝后,趕在請安的時刻前準時出現在太子妃的朗月殿外。
太子昨夜歇在長樂殿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東宮,尤其傳進了趙敏靜的耳中。在外人看來,太子殿下昨日迎娶了側妃,歇在側妃的宮內合情合理。
但只有東宮中的人心知肚明,太子殿下自從娶了太子妃之后便從未踏足過后院,哪怕是二人大婚當天,謝懷景也是只待了不足一盞茶的時間,就回到前院書房處理公務。
那時的趙敏靜別提多難堪了,盡管她在入宮前就聽聞太子冷漠寡情,可當她看到謝懷景,面如冠玉,那一雙丹鳳眼尤添了幾分魅惑,身姿英挺,舉手投足間,傲嬌又瀟灑。
引得趙敏靜頻頻心動,羞澀不已。
可當她下一瞬抬頭時,陡然對上的卻是謝懷景陰鷙的眼神,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謝懷景冷淡的睨她一眼,說出口的話極度冷漠,“入了東宮就要一切按孤的規矩來,否則孤會讓你知道死字該如何寫。”
在那之后,謝懷景便從未踏足過她的朗月殿,就連回門之日也是她一人回的端國公府。
趙敏靜猜測以謝懷景的性子,哪怕娶了側妃也會是和她一樣的下場,新婚之夜獨守空房。
可第二日,她卻聽說太子昨日歇在了側妃的長樂殿,甚至還傳了水。這說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真是萬萬沒想到,沈梨初那個女人如此有手段,竟然真的侍寢成功了。
早在未入東宮前,趙敏靜就曾聽聞過她的名號,只知道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因著是太師嫡女因此想要求娶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數。如此有手段有家世的女人竟也入了東宮,和她共侍一夫。
原本趙敏靜還在為自己的太子妃之位沾沾自喜,畢竟她可是一直視謝懷景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結果梁皇后意外的給謝懷景指了側妃,還給了她將近太子妃的一半儀仗,趙敏靜現在如臨大敵,哪里還敢沾沾自喜。
今日,側妃要向太子妃敬茶,她勢必要拿出架勢來,讓沈梨初知道誰才是東宮的女主人。
聽到宮女的通傳,趙敏靜眼中閃過一絲奸詐,望向自己身旁的嬤嬤,“孫嬤嬤,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孫嬤嬤是趙敏靜的乳母,自小看她長大,因此也順勢跟著她入宮。
孫嬤嬤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太子妃放心,老奴都安排好了。”
“太子妃,沈側妃帶到。”
兩人話音剛落,負責通傳的宮女將沈梨初引進了殿內。
見到太子妃,沈梨初規規矩矩地行禮,“妾,沈氏參見太子妃。”
趙敏靜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注意到沈梨初的身型有些不穩,這才不慌不忙的開了口。
“妹妹平身吧。”
“多謝太子妃。”
沈梨初面上神色自若,倒像是不明白這是她暗中的折磨一般。
見她直起身子,趙敏靜這才開始打量她。
確實是一個弱柳扶風般的美人兒。
尤其是那雙狐貍眼,眼波似水流轉,若有若無地帶著一股魅惑。
打量完畢后,趙敏靜輕嗤一聲,低聲嘀咕道:“狐貍精一個,天生的狐媚樣兒。”
今日見到了本人,趙敏靜才驚覺,原是因著她沈梨初長了一張天生狐媚臉,怪不得能勾得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留宿長樂殿。
沒多久,一位宮女走了進來。孫嬤嬤遞給趙敏靜一個眼神,她瞬間心領神會。
“沈側妃,今日是向太子妃敬茶。本宮念及你是初進宮尚不懂規矩,所以提前為你準備好了茶。”
趙敏靜一想到等會兒可以正大光明的處置她,心中便是一番舒爽。
望著面前的茶盞,沈梨初微不可察的白了她一眼。
在小說中并沒有對趙敏靜這個太子妃過多描述,好像是在女主入宮前就因為得罪了男主被廢了。
不過就現在來看,趙敏靜還真是個十足的蠢貨,要算計人不能做得隱晦一點嗎?
那杯子一個勁兒地冒熱氣,但凡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好嗎?
見她沒有動作,趙敏靜不免有些急,“沈側妃遲遲不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瞧不上本宮這里的茶?”
“要知道這是本宮特地為你準備,那是看得起你,你別不識好歹。”
“怎么會呢?姐姐這里的茶自然是極好的。“沈梨初面上帶笑的奉承她。
“既然如此,那還不快些敬茶。”
趙敏靜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個狐貍精被燙到的模樣了。
終于沈梨初有了動作,只見她在趙敏靜一旁站定,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端起了那杯茶,毫無波瀾地端在手中。
趙敏靜得意的神色有了道裂痕,她詫異的望向孫嬤嬤。
但孫嬤嬤顯然也是始料未及,明明她吩咐了人要將這杯茶燒到滾燙的程度,就連茶盞也是在火上烤了一遍的。
“妾身給太子妃敬——”
“哎呀——”沈梨初話說了一半,腳下如同沒站穩一般,歪歪扭扭地朝前面倒過去,手中的茶盞也瞬間脫手。
“啊,燙死本宮了。”趙敏靜臉色大變,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
原來,在她摔倒的瞬間,手中的茶盞被她看似隨意實則故意地扔向趙敏靜的腿上,那滾燙的熱水也悉數灑在她的腿上。
如今是夏季,衣裙較為單薄,被這滾燙的熱水燙到只怕她趙敏靜日后這腿上必是要留下疤痕了。
孫嬤嬤心疼地為她擦拭著,扭頭呵斥著傻站著的宮女,“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請太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