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后想賞賜些什么,便許巫族一枚免死金牌吧?!?/p>
太后本就對我不甚喜歡,只不過是替邵云城試探我的心意罷了,見我真的不肯,他垂下眼皮思索半晌,允了。
剛出宮門不遠,我便輕聲對沈沅道:
「今夜我就會離開,從今往后你便是巫族繼任族長?!?/p>
方才在大殿上還裝模作樣的沈沅,此刻拉著我的衣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族長,你終于想通了嗚嗚嗚,我太欣慰了!」
其實全族上下都不看好我與邵云城,當初會同意入世,是因為長老們也認為巫族想要延續下去,就得在這亂世震懾天下。
至于邵云城,只要我的所作所為不累及巫族利益,長老們便不管罷了。
知曉我的想法后,沈沅便快馬加鞭去找長老們商議對策,巫族對現在的大乾舉足輕重,就算我出逃觸怒了邵云城,他也不會對我的族人出手,而且還有剛到手的免死金牌。
況且我這樣做,應該更合他的心意才對。
我策馬往城門處奔襲,眼見著城樓越來越近,往事一件件浮上心頭。
那年我隨著邵云城回到京都,寒冬臘月里還飛著鵝毛大雪,尋常人早都躲在家里關好門窗燒炭取暖了。
只有葉云夕抱著一件狐裘披風,佇立于城樓之上等待著邵云城的歸來。
見到這一幕的邵云城瞬間心疼的紅了眼眶,回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時的我自以為與他正是情濃時,全然沒讀懂他眼眸中隱晦的情緒。
后來才知道,那時他以為我不肯松口與他回京,是故意托大拿喬和葉云夕爭風吃醋。
明知道葉云夕每日都會在城樓上等他,所以生生拖到北風呼嘯的時節才肯回來,就為了讓她在這寒冬臘月里挨凍。
可我何曾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旁人呢,只不過是在他與祖宗族規之間難以抉擇罷了。
成功帶回巫族后,先帝默許了他參與奪嫡之爭,這也讓他與前太子的明爭暗斗愈發激烈起來。
二人在朝堂上每日必定要上演一番唇槍舌戰,出了宮更是有層出不窮的下毒與暗殺。
只是我一直將邵云城保護的很好,不論是下了毒的吃食湯藥,還是前來圍剿暗殺的死侍,統統被我擋下。
東宮的范圍更是被我施加了秘術,只有被烙印了巫族印記的人才可以自由進出,整個京都再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也因此逼急了前公主,竟然膽大妄為到在中秋宴上刺殺。
混亂中葉云夕丟下邵云城自己跑了個沒影,我拼著一死才護著他殺出重圍,眼看著馬上就要出宮,又碰上葉云夕的侍女來求救。
她說葉云夕在逃跑的路上雖然沒受傷但嚇暈過去了,他實在沒力氣把人背出來,就自己先出來找人求助了。
我知道邵云城不會不管她,所以將他送出宮門后,我又獨自拖著重傷的身體回去救那個廢物草包。
我找到葉云夕的時候,她身上沾了不少血但沒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背著她出宮的路上醒轉過來,見到救她的人是我立刻掙扎著就要下來,一番動靜引來了前太子的人。
我本就重傷,又帶著個累贅,定然是沒有辦法再死戰一番了。
危急關頭只好用了巫族禁術,短時間內讓功力暴漲,才拖著葉云夕殺了出去,不過要付出十年壽命為代價,等術法失效還會遭到反噬。
回到東宮后,我剛剛將只受了些輕傷又被嚇暈過去的葉云夕放下,便被邵云城瘋了一般的推開。
我本就受了重傷,加之禁術的反噬已經開始了,這一推讓我直接栽倒在地失去行動能力。
「不是說她沒有受傷么,為什么現在身上全是血!讓你把人平安帶回來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沈清婉,你是不是故意趁機報復!」
不等我開口解釋,又命人將我按住,親手取了我的心頭血。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拈酸吃醋的人,既然是你害我的云夕受傷的,就用你們巫族可以醫死人肉白骨的心頭血來補償!」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驕傲都被擊碎了。
曾經我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與眾不同的,葉云夕不過是占了先機,只要我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總有一天是可以取而代之的。
可前世悲慘的結局足以證明,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
若是可以,但求此生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