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見狀,急忙上前,伸手將林渡川往旁邊扯了扯,輕聲呵斥道:“川兒,不得無禮。”
而后,她快步走到樓月跟前,拉過樓月的手,眼眶微紅,聲音略帶哽咽,“月兒,我是你母親,川兒是你的哥哥。”
說著,她眼神溫柔地看向樓月,滿是疼惜。
樓月抬眼,遲疑地看向林渡川,語氣帶著不確定,輕聲呢喃:“哥哥?”
她那模樣似不信。
王梅見樓月這般遲疑的態(tài)度,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方才林渡川在正廳莽撞沖動的模樣。
不由得面露難色,輕咳一聲,溫言解釋道:“是呀,月兒,他是你哥哥。
你哥哥打小就是個急性子,說話做事直來直去的,沒什么心眼,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別被他嚇到了。”
說著,還輕輕拍了拍樓月的手背,眼神滿是安撫。
林渡川一聽,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冷哼一聲,撇著嘴道:“你裝什么?方才在正廳不是還見過,這會兒倒裝不認識了。”
樓月似被他嚇到,往后退了退。
王梅頓時心頭火起,下意識地拔高聲音,側(cè)頭瞪向林渡川,呵斥道:“你閉嘴!沒看到月兒都被你嚇著了。”
此時,林沁雪靜靜地站在一旁,將王梅對樓月憐惜呵護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收緊,指尖用力,指甲都快掐進掌心了,面上卻仍強撐著溫婉的笑容。
她迅速上前挽住樓月的胳膊,柔聲道:“妹妹,你剛回侯府,諸多不習慣也是難免的,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跟我說。”
說話間,還輕輕晃了晃樓月的胳膊,眼神里透著關切。
樓月垂眸,乖巧地點了點頭。
而后緩緩抬眼,雙眸里透著些微怯意,濕漉漉的,小聲囁嚅道:“那我晚上可以跟姐姐睡嗎?這里又黑又冷清,我......我一個人好害怕。”
說著,還輕輕咬了咬下唇,肩膀微微顫抖,把楚楚可憐的模樣演繹得淋漓盡致。
裝可憐,誰不會?
既然愛演,那就看誰演得過誰。
林渡川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大,像聽到了什么荒唐至極的事,脫口而出:“你大膽!雪兒怎能與你同睡,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他一邊說,一邊側(cè)身擋在林沁雪身前。
王梅聞言環(huán)顧著這破敗蕭條的院子,眉頭緊鎖,眼中滿是不忍。
她剛想開口應下,可目光掃向林沁雪,又怕她不情愿,一時有些猶豫。
這院子黑燈瞎火的,莫說樓月一個女兒家,就是大人待著恐怕也心里發(fā)怵。
婆母給安排的這住處,屬實有些過分。
林沁雪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和善的笑,輕聲說道:“那敢情好呀,正好你我姐妹可以徹夜長談,相互熟悉熟悉。”
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動,似在強壓心底的波瀾。
她倒要看看這野丫頭耍的什么把戲。
王梅見狀,微微嘆了口氣,柔聲道:“月兒,你且先同雪兒一起住著,這院子待我讓人收拾妥當你再回來住。”
林渡川一聽,頓時急了,上前一步,大聲嚷道:“娘,這院子雖說舊了些,可比起那鄉(xiāng)下的住處,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一個在鄉(xiāng)下野慣了的丫頭,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該知足了!
憑什么讓她跟雪兒同住,雪兒打小就身嬌體弱,要是被這野丫頭欺負了......”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脆響,王梅揚起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林渡川臉上。
王梅氣得眼眶泛紅,死死地瞪著兒子,怒聲斥責:“你給我住嘴!雪兒身嬌體弱,月兒就不是你的親妹妹了?
她在鄉(xiāng)下吃苦受累這么多年,剛回府,你就這般刁難,還有沒有點當哥哥的樣子,像什么話!”
王梅的手微微顫抖著,心中既氣兒子的不懂事,又為樓月這些年所受的苦陣陣心疼。
林渡川捂著臉頰,一臉驚愕。
他怎么也沒想到母親會為了樓月打他,眼神里滿是委屈與不甘,“娘,你為了個野丫頭打我?”
林沁雪也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她從沒見過王梅對這寶貝兒子動過手,如今這野丫頭三言兩語,就把她哄得這般。
這樓月果然不可小覷。
她素手輕輕捂住胸口,走到林渡川身旁,拉著他的胳膊,柔聲道:“哥哥,你先別氣壞了身子,娘許是一時心急,沒顧得上。”
說著,抬眼看向王梅,眼中含淚,欲言又止,似乎在為林渡川求情。
王梅看著兒子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她何嘗舍得動手。
只是今日林渡川的言行實在過分。
樓月站在一旁,佯裝被嚇到,眼睛瞪得大大的,怯生生地看著王梅,小聲說道:“娘,您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氣了,我......我還是回這院子住吧。”
說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王梅撫了撫樓月的后背,指著林渡川怒道:“我再說一遍,月兒是你的妹妹,不是什么野丫頭,你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就給我去跪祠堂!”
說著便牽著樓月往外走。
樓月乖順地跟在后面,微微垂首,幸災樂禍地垂下眼眸。
打得好。
怪不得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也難怪林沁雪如此愛裝。
裝唄。
誰不會呢?
林渡川站在原地,看著母親背影,又氣又急,滿臉不服氣。
無處發(fā)泄之下,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殘磚,“哐當”一聲,磚塊飛出去老遠,驚起一地塵土。
林沁雪跟在身后,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說道:“哥哥,都怪我不好,哥哥若不是為了我,也不會惹娘生氣了。”
說著,眼尾泛紅,擠出一滴眼淚。
林渡川連忙去哄她,“雪兒莫要哭,不是你的錯。你放心,她若是欺負你,盡管跟我說,我定饒不了她!”
林沁雪抽泣著點頭,又搖頭,“我看妹妹也挺可憐的,她應該不會欺負我的......”
林渡川冷嗤一聲,“可憐?你就是太單純了,沒瞧出來她那副嘴臉就是裝的。”
勾心斗角的手段倒是不少。
他不相信,一個鄉(xiāng)下野丫頭心思能有多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