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隨即佯裝受到驚嚇退后幾步癱軟在地。
此時黑衣人已被擊退,殘肢斷臂散落四周,鮮血將土地浸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紅色,刺鼻的血腥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侯府的下人們早已嚇得臉色蒼白,躲在一旁不敢動。
“你是何人?”泠冽的聲音傳入樓月的耳中。
她緩緩抬眸,只見眼前男子身姿筆挺似松,玄色錦袍隨風輕揚。
劍眉入鬢,雙眸狹長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面容冷峻,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威嚴。
她識得此人。
晏凜淵。
當今圣上胞弟,被封為定王,從小在軍中歷練,戰功赫赫。
前世她與此人交集寥寥無幾。
卻常聽端王在盛怒或酒后辱罵他。
深知此人,權傾朝野,勢力龐大。
晏凜淵目光如刀,在樓月身上肆意審視。
樓月貝齒輕咬下唇,怯生生地說道:“我......我乃鎮遠侯府的......小姐......”
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還配合著瑟縮了一下肩膀,似是害怕極了。
晏凜淵嘴角噙著一抹嘲弄的笑,深深看了她一眼,直言道:“裝模作樣。”
方才她的一舉一動,他可都盡收眼底。
只那一腳,竟能精準地把人踢飛過來。
這等功夫,豈是尋常深閨小姐能有的?
還妄圖在他面前扮作柔弱受驚之人,真是可笑至極。
什么時候鎮遠侯府出了個這般樣子的小姐。
演技拙劣。
樓月一頓,扯了扯嘴角。
這定王也是個難糊弄的主兒。
行了。
不裝了。
冰冷的劍鋒離樓月的咽喉不過寸許,只要稍有異動,便可取她性命。
她伸出兩只手指夾住劍尖,輕輕移開。
隨即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確是鎮遠侯府之人,你若不信,可派人去侯府查證。”
說罷,轉身便欲離開。
“站住。”晏凜淵一聲冷喝,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樓月柳眉微蹙,緩緩轉身。
晏凜淵劍指周嬤嬤的尸體,嗤笑一聲,“好一招借刀殺人。”
樓月淡淡掃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這婆子欲要加害于我,我不過是反抗自保,才致使她被卷入混亂丟了性命,這難道也算我的過錯?”
反正人又不是她殺的。
瞧見樓月理直氣壯的態度,晏凜淵微微瞇起雙眸。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很快,一隊人馬出現在眾人面前。
來者是晏凜淵的貼身侍衛褚風。
他匆匆下馬,單膝跪地行禮后,目光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王爺,此處局勢不明,恐有后續危險,還請王爺速速回府。”
晏凜淵收回落在樓月身上的目光,將劍收起來,一甩衣袖,翻身上馬,帶著侍從們揚塵而去。
樓月望著遠去的隊伍,踱步走回馬車旁。
目光掃向一旁戰戰兢兢的侯府下人,“謀害侯府小姐,是何下場,你們可知?”
話沒說完,那幾名下人立馬跪下,“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我們皆受周嬤嬤蠱惑,被逼無奈,才起了這大逆不道的心思,望小姐開恩啊!”
樓月看著他們這般模樣,心中冷笑,“我可以不計較,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們心里有數。”
那幾名下人連連點頭,“周嬤嬤起了歹念,妄圖加害小姐,小姐奮力反抗,嬤嬤這才不慎被黑衣人所傷,丟了性命,我們定會如實稟報侯夫人,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樓月微微瞇眼,“但愿如此。否則休怪我無情。”
下人們唯唯諾諾地應著。
說罷,她轉身進入馬車。
樓月坐在馬車里,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盯著前方若有所思。
那伙黑衣人是晏玄瑾的人。
方才他們進攻時彼此呼應的口號,她聽得清楚,正是晏玄瑾的死士所獨有的傳令暗號。
只是不知他們雙方為何會在此交手。
想起晏玄瑾,樓月眼里的恨意越來越深。
前世就是他將她打得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害得她死不瞑目。
這一世,她絕不會讓他好過。
與此同時,在京城鎮遠侯府內,林沁雪虛弱地躺在床上,面色略顯蒼白。
侯夫人王梅坐在床邊,眉頭微皺,滿是關切地看著她,兄長林渡川則在一旁來回踱步,神色間帶著些許焦躁。
“娘,我現下好多了,要不你和哥哥去接妹妹回來吧。”
林沁雪微微抬起頭,輕聲說道,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林渡川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停下腳步,雙手抱胸,“什么妹妹,我妹妹只有你一人。你莫要瞎說了。”
王梅微微蹙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川兒,都是你的妹妹,莫要說這種渾話。”
接著她轉頭對著沁雪溫柔地說:“雪兒,你且先休息,娘跟你兄長說兩句話。”
林沁雪乖巧地點了點頭。
王梅站起身,拉著林渡川的胳膊就往外走,出了房門,她才松開手,臉上已滿是怒容,“你這混賬東西,讓你今日去接你妹妹回來,你為何不去?”
林渡川滿臉嫌惡地撇了撇嘴,腦袋一甩,陰陽怪氣地說道:“接那個從泥地里爬出來的野丫頭?雪兒正生著病,您讓我如何能放心離去?
再說了,雪兒才是我唯一的妹妹,那個不知所謂的鄉下貨,我見了都嫌臟,憑什么要我去認她?”
王梅聽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手指用力地戳著林渡川的肩膀,“川兒,你給我住口,休得胡言亂語。
你可知,你妹妹這些年在外面過得極為不易。如今我們將她接回府中,自是要好好對待,莫要讓她再受半分委屈。”
話雖出口,可她心中卻像被一團亂麻纏住。
血緣雖重要,可她對林沁雪多年來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從呱呱墜地到亭亭玉立,每一步都精心呵護、悉心培育。
心早已不自覺地傾向了林沁雪。
林渡川被王梅戳得后退了一步,卻仍梗著脖子,滿臉的不服氣,“她不容易雪兒就容易了嗎?
我真不明白您非要把她接回來做什么,您知不知道雪兒有多難過、害怕。我哄了她許久,她才有些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