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大早，溫舒月從舒服的被窩中醒來，冒著寒風去數學樓開組會。
昨晚下了一場雨夾雪，早上起來化得差不多，只有樹枝的分叉上還有點殘存的積雪。昨晚的風把堆在路邊的落葉堆吹得滿地都是，踩在路上嘎吱作響。
溫舒月看時間還早，先去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又在旁邊站了一會兒。
窗外，幾只小鳥在枝頭跳躍，嘰嘰喳喳鬧個不停，看起來一點不怕冷。
溫舒月望正著窗外出神，隱約聽到旁邊的廁所里傳來壓抑的哭聲，溫舒月認真去聽的時候，哭聲止住了，里面的人開始干嘔。
溫舒月想了想，還是決定走進去，找到聲音的來源，敲了敲門，“你還好嗎？需要幫忙嗎？”
沉默了片刻，里面的人吸了吸鼻子，“沒事，我就是有點感冒?！?/p>
這個聲音溫舒月有點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聽見她這么說，便放下心來，“那好。你要是胃不舒服，待會出來可以喝點熱水。”
里面的人悶悶地嗯了一聲。
溫舒月看時間快到了，走出了廁所，正好碰見氣喘吁吁跑上樓的師姐右怡。
右怡本碩都是在南方讀的，后來又專攻學術這一條路，今年剛考上了京大的博士。
右怡看到她，松了一口氣，“沒開始吧？”
“沒呢。我還沒進去，剛剛來接水?！?/p>
溫舒月晃動了一下手里的水杯。
“那就好，我還擔心我遲到了呢?！?/p>
兩個人一起走進教室，同組的其他人差不多都到齊了，等了一會兒，導師卡著點趕到，沒多說什么，直接讓他們開始匯報。
溫舒月做了很充分的準備，整個過程都無比順暢，匯報完，導師難得地夸了一句推導不錯，繼續努力。
組會開到中午十二點，結束后右怡約著溫舒月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路上，右怡聊起最近系里的八卦，譬如某個教授背后罵行政領導被聽見了，最后兩個人都很尷尬，還有某個副教授因為壓力太大跳槽到隔壁慶大的，諸如此類。
聊著聊著就必不可少地學生要把各自的導師做對比，右怡說，“我好羨慕秦教授他們組啊，氛圍多好，三天兩頭出去聚餐的?！?/p>
秦信是京大數學系的教授，前幾年在師大待過，后面調到了京大，出了名的和學生關系處得好。
而溫舒月的導師楊志杰則偏實干派，除了學習上的事情，平時不怎么愛和學生交流。
而且要求極其嚴苛，以至于組內的學生每日都只祈禱不被自己導師罵，絲毫不奢求哪天運氣好能被夸一句。
右怡左看看又看看，確定自家導師不在之后，做賊似的跟溫舒月吐槽，“每天大家都是在數字堆里埋頭苦干，多無趣啊。”
溫舒月笑了笑，“楊老師就是這樣的性格。以后師姐要是有時間，想出去玩，可以約我。”
“真的嗎？”
右怡親熱地摟住了溫舒月的胳膊，“太好了，師妹，改天請你吃飯?！?/p>
“你怎么不請我吃飯呢？”
拐角處正好迎面走來一個人，也是數學系的，比溫舒月高一級。人長得挺斯文，鼻梁上還掛著一副扁框眼鏡。
右怡見是宋相濡，很熟稔地搭話，“你不是今天中午導師又請吃飯嗎？哪里輪得到我？”
“改天請也是一樣的?！?/p>
右怡嘟噥著，“唉，真羨慕。我什么時候能蹭上我們老師的飯啊。”
“羨慕啥，來一起吃唄?！?/p>
宋相濡說完，眼尖地看見旁邊擦身而過的熟人，直接叫住了她，“喂，李千憶！”
李千憶腳步一頓，看到是他，點了點頭，完了就要走。
宋相濡見狀攔住了她，“團建你又不去？”
“不了，我有事。”
李千憶說完，沒再理宋相濡，直接就走了。
“這是你們組的嗎？我怎么都沒怎么見過？”
右怡看向李千憶的背影，問宋相濡。
“嗯，”宋相濡點點頭，“不過她性格比較內向，不太合群。”
“她……最近還好吧？”
溫舒月若有所思，總覺得李千憶的聲音有點像今天廁所里的那個人。
“有啥事？”
宋相濡撓了撓腦袋，“她不一直都這樣嗎？你為什么這么問？”
溫舒月搖了搖頭，說沒事。
興許只是她想多了。
—
周日下午，溫舒月按照約定到了三江府給趙思冉上課。
趙思冉也剛上完口語課回來，兩個人正好在門口撞上，趙思冉看到她很高興地叫了聲：“舒月姐！”
“思冉好?！?/p>
保姆開門，讓她倆上樓，自己則進了廚房準備水果。
這次來也沒看到趙思冉的父母，溫舒月順嘴問了一句，“爸爸媽媽沒在家嗎？”
“嗯?！?/p>
趙思冉說，“他們不管我。”
說到這，趙思冉眼睛里閃過一絲落寞，轉瞬即逝，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哎呀，家長管著很煩的。我才不想他們管呢?！?/p>
溫舒月沒再問，打開自己提前準備的教案開始講課，她先幫趙思冉把涉及的知識點都順了一遍，然后挑了幾個題型作為模型給她講。
“像這些題在競賽題里面算很基礎的，都有模型，把模型掌握透徹，細心一些，基本沒問題?！?/p>
溫舒月又強調，“就是不能粗心，這種題失分，太不值得了。”
趙思冉瘋狂點頭。
“我一直覺得我這種題還做的挺好的，但是今天聽舒月姐這么一講，我覺得又透徹了。準確率和速度應該又能提升?！?/p>
一晃兩個小時過去，溫舒月幫趙思冉總結完錯題，看時間差不多，開始收拾東西。
“對了，思冉?！?/p>
溫舒月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自己之前高中競賽留下來的一些筆記和錯題總結，遞給趙思冉，“思冉，這是我之前競賽的一些資料，我特地讓我媽媽給我寄過來的，我覺得有些還是有點參考價值的，你看看能不能用?！?/p>
趙思冉驚喜地接過，“哇，這么多！謝謝舒月姐?！?/p>
“沒事。”溫舒月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學?！?/p>
溫舒月準備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什么緊急消息，一劃亮屏幕，江時聞那張臉就出現在手機上。
她的手指微微停頓了幾秒，正準備劃過去，趙思冉正好瞄到她的手機屏幕。
“舒月姐，你喜歡，我……，江時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