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洼村,一個大風一吹黃土漫天的荒涼村子。
這是林芳此行的目的地。
她準備去那里支教,同時利用自己的專業特長,指導村民們農業生產。
然而,在陳虎和黑子一路護送下,走了一天一夜后,卻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的介紹信,以及一些錢財,全都不亦而飛了。
把隨身的布包翻了個底朝天,就看到底部,有一處地方炸線了,東西通過這個裂縫全掉落。
這一路天高地路遠的,想找都找不回來。
此時身無分文,也沒法交接工作,林芳再也蹦不住了,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
村委大院門口,早已經圍了好些看熱鬧的村民,特別是碎嘴子的婆姨,和無業男青年特別多,一個個伸長脖子看熱鬧。
“嗨!妹子,你在那兒哭啥呢?有什么困難就和嬸子說,咱們這么多人呢,肯定幫你想辦法。”
“幫不了,誰也幫不了我,嗚嗚……”
林芳還是哭個不停,她的麻煩大了,此事對于她而言,就和天塌了沒有區別。
一個小年輕忍不住插嘴。
“你要是沒去處,就暫時去我家住下唄,我給你騰地方……”話還沒有說完,耳朵已經被人高高拎起,頓時疼得大叫起來:“唉喲喲……疼疼疼,嬸子饒命,輕點兒吶!”
拎耳朵的婦女霸氣的教訓起來:“你個混球,打的什么鬼主意,別以為老娘不知道,閃一邊兒去,別嚇著人小姑娘。”
“我就說說而已,瞧你這手勁兒,耳朵掉了你賠我哦!”
“賠,老娘賠你兩耳屎!”
“哼!”
小年輕不服氣的搓著耳朵,不過礙于老娘們兒的戰斗力比較強,頗有些敢怒不敢言。
那黃土洼村的村支書,是個50歲的老煙槍,見狀抽了一口旱煙后,
“行啦,都莫吵吵,容我說兩句,這事兒你們興許還真的能幫上忙。”
“這女娃子準備來咱們村當老師,但太年輕了,第一次出遠門沒有經驗,所有東西都丟了,還得回去重辦文件,這一來一去的路費……”
……
眾人一聽,一個個又嚷嚷起來。
“哎呀,我家狗剩兒又不見了,這孩子一會兒看不見就掏氣,指不定又干啥壞事去了,等我找到他,定然要打斷他的腿。”
“我的天,只顧著看熱鬧了,差點忘了打豬草,那老母豬餓得嗷嗷叫呢,這一天天的忙得要死,人也沒顧上吃飯,命苦喲。”
“家里有人生病了,得帶去看病,也不知道那李醫生在衛生所不,別又撲了個空就麻煩了,走了走了!”
……
在場的人才聽到村支書說了個路費,就各自找了借口,很快就跑得沒了影子。
村支書啞然的看著這一幕,倒也不說啥。
現在這年月,哪家哪戶不困難?有的人家,全家上下湊不出一塊錢來,身上穿的衣服,補丁摞補丁的。
湊路費就算了,管這姑娘一頓粗茶淡飯,還是能辦到的。
他咂巴了一下煙鍋子,最后哆哆嗦嗦的掏出來一個布包,打開后里面就幾塊小面額的紙幣,還有幾分幾角的硬幣。
咬咬牙,村支書卻是取了兩塊錢遞了過去。
“娃啊,你也看到了,咱們黃土洼村窮啊,你多多體諒,這點錢你先拿上,剩下的咱再想辦法!”
林芳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錢,頓時感動得又哭了起來。
“謝謝……謝謝您!我會想辦法還您的!”
陳虎和黑子就蹲在墻根底下,看著這一幕。
黑子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他也窮啊,渾身上下除了張狼皮,再無一點值錢的。
“哥,要不咱把這個狼皮賣了,支援一下林芳?”
陳虎詫異的看著他。
“可以啊,你這家伙,啥時候覺悟變高了?不會是被啥不干凈的東西附身了吧?”
“來,我幫你瞅瞅!”
說完,直接動手,扯耳朵,扒拉眼珠子,撕扯臉皮……搞得對方炸毛不已。
黑子這家伙,不能說多摳搜,但常年吃百家飯長大的,對于錢財這方面看得比天大。
這狼皮是他親手剝下來的,也是一路不嫌腥臭扛過來的,此時竟然能作下這個決定,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就在二人打鬧玩耍之時,就見到村長家的兒子孫家安,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朝著這里走來。
在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人,一個外號叫麻雀,一個叫歪嘴。
三人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穿的雖然是老粗布衣裳,但顏色鮮亮,沒有補丁,就沖著這一點,和勞苦大眾也有些區別。
村支書一看他們三,就沒給好臉色。
“你們來干什么?我警告你們,不可以亂來哈……”
歪嘴上去就把人推一邊兒去。
“老家伙,跟你沒關系,少管閑事!”
麻雀也不屑一顧的補充了一句:“不想惹麻煩,就乖乖的閉上眼,當作什么也沒看到!咯懂?”
村支書見狀,只能氣得不住的跺腳:“唉……這是作了什么孽啊!這可如何是好喲!”
陳虎放過黑子,走道村支書面前,一臉正色的道:“大叔,他們這樣子……你也能忍?”
這要放在他們老槐溝村,這樣無禮的人,早就被人收拾了。
這村支書不敢發作的樣子,真是慫包一個。
莊戶人家,大多有些牛脾氣,被人如此作賤,厲害點的,早就已經亮家伙了,不把事情鬧大,不算完。
陳虎卻不知,這黃土洼村有些特殊,不能以常理待之。
孫家安是什么人?
在黃土洼村,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出了名的惡霸,臭流氓。
看到漂亮姑娘,總會粗魯無狀的占人便宜。
村子里的女人看到他,就像看到臭蟲一樣厭惡。
可惜,他有個老爹是村長,在這個村子里和土皇帝一樣的。
村民們還想過安寧的日子,只要不是太出格,鬧出人命,都習慣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這也慣得這三人氣焰越發高漲,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孫家安是聽到村民談論新來的女大學生,這才急吼吼跑來見識一下的。
結果,唇紅齒白的林芳,令他前眼一亮。
兩根黑亮的大辮子,用紅頭繩簡單地扎著。白色襯衣配著深藍色的褲子,斜背著一個鐵皮水壺,和一個軍綠色的小挎包。
整個人精巧純真,面容精美,透著一股子少見的書卷氣。
孫家安聽到了心動的聲音,不懷好意的圍著對方,打量了一圈后,心急的來了一句。
“嫁給我,我給你作主,還給你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