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氣得要拿水瓢砸我。
我狼狽地從謝府后門跑了出去。
外頭風雪依舊那么大,連天光也暗淡不清。
我嘆出一團白霧,裹緊小襖子,磨磨嘰嘰走回我的小屋子。
心里再憋屈,再不情愿,手里也仍提了一盒逢香閣的虹酥糕。
裴黎人嬌嘴刁,吃不慣粗茶淡飯,早點只吃逢香閣剛出籠的虹酥糕。
我狠狠握了握拳。
決定等會當著裴黎的面,把這盒貴至二百文的虹酥糕全都自己吃掉。
一口都不留給他。
木門上的囍字粘得不牢,被寒風掀起半截,呼啦作響。
我聽著心煩,索性揭了,才推開門。
屋里燈燭亮著,裴黎靠在輪椅上,背對著我。
墨發(fā)全攏到一邊,露出半截修長冷白的后頸。
聽到我進門,他頓了一下,卻沒回頭,也不出聲。
仍是那幅冷冷淡淡的模樣。
只是手里似乎在擺弄什么東西。
裝貨。
穿那么單薄,也不怕再凍出病。
要是病了還得花我的錢治。
我氣得暗暗磨牙。
而且,這人都一晚上沒如廁了,還犟著不肯開口求我?guī)退?/p>
是打定了主意,要清高到底?
等會兒膀胱都給你憋炸!
我惡狠狠掀開了糕點盒子。
冷清的小屋里,瞬間溢滿虹酥糕暖融融的甜香。
裴黎這才舍得回頭,側目瞥我一眼:
「薛小玉,買個早飯,需要出去那么久嗎?」
「你知不知道……」
他的冷聲埋怨戛然而止。
下一秒,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睜圓了,愕然看著我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虹酥糕。
牛嚼牡丹似的,囫圇咽下去。
入口即化,甜而不膩,不愧是二百文的高級點心。
我薛小玉一年半載也舍不得買的貴東西,這兩個月天天上趕著捧給他裴黎吃。
只顧著心疼他,一點沒心疼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