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我已經躺在了醫院。
一睜眼,就看到傅城猩紅著眸子坐在我的床前。
“初伊,你醒了。”
“還痛不痛?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怎么會不疼呢,你受了這么多的傷。”
我沒有興趣理會傅城的虛情假意,更沒有興致去接他的戲。
“醫生呢?”
一開口,卻被自己的嘶啞的不像樣的聲音嚇到。
我費了好大的勁,又重復了一遍,傅城這才聽清。
“難受的厲害是嗎?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幫你叫醫生。”
我明顯的看到傅城渾身抖得厲害,踉踉蹌蹌的跑出去找醫生。
我躺在床上,嘗試著動一下自己的身體。
但我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要不是身上不停席卷而來的疼痛,我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想叫醫生,不是為了緩解疼痛。
而是想知道,我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
傅城把醫生帶進病房,隨之而來的還有警察。
醫生聽到我問到自己的情況,眼神閃爍,求助似的看向警察。
警察也微微搖了搖頭。
看著他們一個個緊張的樣子,我無所謂的笑了笑。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關系,就告訴我了吧。”
醫生躊躇了半天,似是不忍心說出口。
我順著他的身子朝病歷單看去。
具體的專業名詞我看不懂。
但也從只言片語中能拼湊出一個事實。
我以后是一個廢人了。
一個身體殘疾,全身癱瘓的廢人。
警察似乎是擔心我的精神狀況,示意傅城上前安慰。
我卻淡淡的撇過頭,渾身透露著排斥。
我看見他瞬間就紅了眼眶,聲音都帶著哽咽。
“初伊,你還在怪我對不對,怪我當時沒有去救你,而是跑去救顧惜惜。”
“但顧惜惜為我們這次的行動提供了重要的線索,我擔心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甚至都救不出你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都是蒼白的,不管怎么說,我都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歹徒捅了一刀,是我沒照顧好你。”
說到最后動容處,他甚至落了一滴眼淚。
若我還是以前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興許就會這么原諒他了。
但我現在都知道了,我受的所有的傷害,都是拜他所賜。
我不愿看他,麻木的眼神重新落回天花板上。
就在所有人都打算離開時,我又開口,叫住了警察。
“在我的指甲蓋里,藏著備份的內存卡,里面記錄了園區的一切。”
這是我一直的習慣,拍攝的所有重要內容都會第一時間備份,專門存在一張內存卡中。
為了符合當時潛伏所用的愛美的富家千金人設。
我特意做了美甲。
在身份被發現,就要被帶走的千鈞一發之際。
我用門狠狠的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甲片鼓包,和指甲之間露出縫隙,我便將小小的一張儲存卡,塞在了里面。
警察聽完了我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做了詳細的筆錄。
發自內心的向我表達了敬佩和感激。
我夢寐以求的不過就是能通過自己的相機,揭露黑暗,為新聞事業做出貢獻。
如今我做到了,卻再也拿不起相機了。
我又一次覺得,長生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拖著這副殘敗的身體,要忍受無盡的長久折磨。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我不愿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