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西北總是一片荒蕪的,白皚的雪地鮮有人跡。
沈晚怡自從重生以后就沒出過門,看著每日清晨就離開,日暮才回的賀初陽,心中隱忍不發。
她的孩子死在了這樣的大雪天里,可她的丈夫毫不知情。
這樣刨骨剜心的痛苦只有她一人記得。
這天晚上,賀初陽提著一盒桃酥回來。
他看向正在縫衣服的沈晚怡,破天荒主動解釋起來:“萍清家灶臺壞了,我去給她修了修,耽誤了點時間。”
說著,他把桃酥放到她面前:“你最喜歡吃的。”
沈晚怡看了眼桌上的桃酥,又看向男人臉上討好般的溫和。
“你天天往她那跑,都快成她丈夫了,要不我們就干脆離婚吧。”
她隨便的語氣像是開玩笑,可表情又極其認真。
賀初陽怔了瞬,頓時拉下臉。
“你別作了行不行?萍清離了婚,孩子也在一年前因病死了,我怕她承受不住,關心一下而已。”
“沈晚怡,你懂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的嗎?”
這話像是刀子,劈開了沈晚怡剛結痂的傷疤,鮮血在劇痛中迸發。
她‘噌’的起身,紅著眼大喊:“是!我不懂,我沒有孩子,我沒有孩子了!”
說完,沈晚怡一頭扎進房間,重重關上門。
賀初陽僵在原地,回想著剛才女人眼中自己從沒見過的絕望。
久久沒有回神。
之后兩天,沈晚怡每天盤算著怎么跟賀初陽離婚。
軍婚不好離。
雖說賀初陽一直幫著李萍清,可又沒有實際證據證明他亂搞男女關系。
萬一鬧不好,自己反倒要受處分……
今天稍暖和些了,沈晚怡便燒水洗了個熱水澡,終于放松了連日來緊繃的神經。
她剛從衛生間里出來,賀初陽就回來了。
四目相對,男人整個人都愣住。
只見屋里的女人散著濕潤的長發,洇得背心一片水漬,胸前春光若隱若現,筆直白皙的長腿因為寒冷的過堂風而顫了顫。
面對眼前嬌艷欲滴的牡丹花似的人,賀初陽所有求和的話都卡在了喉嚨。
沈晚怡率先回過神,她慌的捂住胸:“你出去!”
和賀初陽做了兩輩子夫妻,她比任何人知道他在夫妻事上有多強悍。
小文也是在他不斷索求中懷上的。
但這輩子,她必須要扼殺懷孕的可能。
就在沈晚怡要拿衣服套上時,賀初陽突然抱住她。
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放開我!”沈晚怡推搡著男人伏在自己胸口的腦袋,氣紅了臉。
賀初陽沒有理會她的抗拒,反而堵住她的嘴,讓她癱軟成一團。
床受不了兩人的糾纏,發出‘吱呀吱呀’聲。
賀初陽緊緊抱著身下嚶嚀的人,喘息著哄道:“別跟我置氣了,是我說話沒有把門,我們會有孩子的……”
沈晚怡被沖撞的說不出話,只能紅著眼一口口咬著男人緊繃的肌肉。
她要孩子。
但不要她跟賀初陽的孩子!
耳邊是賀初陽急促的呼吸和一聲低過一聲的道歉。
沈晚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醒來時天已大亮,賀初陽去訓練了。
鍋里溫著他從食堂打回來的早飯。
沈晚怡看也沒看,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半小時后后,她攥著顆藥片回來,腦子里回想起醫生的叮囑。
“你身體的耐藥性不好,這避孕藥也副作用很大,對你以后要孩子都有影響,要想清楚啊。”
沈晚怡握緊手里的藥片,心中也有些猶豫。
這時,門外傳來其他軍嫂的聊天。
“聽說賀營長給他那老相好在軍服廠的廣播站找了份工作,沈晚怡怕是又要鬧一場大的了。”
“也不怪賀營長胳膊肘朝外拐,沈晚怡之前跑到政委那兒去鬧,連自己男人的臉面都不顧了,誰受得了?”
“就是,何況他們都結婚兩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我看他們長不了!”
沈晚怡眼眶微紅,沒有猶豫地將藥片吞下。
微苦的藥片卡在喉管里,她不管不顧生生咽下。
舌根泛起苦澀,分不清是藥還是心里反芻上來的。
很快,沈晚怡便感覺小腹劇烈疼痛起來。
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攪動的五臟六腑,她汗津津地蹲下,最后疼在地上打滾***。
這痛和她當年生孩子一般,又像孩子在她懷里流盡血死掉的那一天。
痛讓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分不清如今是何年月。
痛吧。
越痛她就越清醒。
這輩子她要清醒著,早日擺脫帶給她所有苦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