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云晚晚還是覺得帶著賀銘不行。
“算了,我自己去吧,顧遲云這人性子有點怪,沒準會冒犯你,你趕緊睡吧,明天還得帶笑笑去醫院輸液,別耽誤了。”
說完,云晚晚都沒給賀銘挽留的機會,拎著車鑰匙出門了。
賀銘在客廳站了許久,轉頭環視整個房間,最后悄悄推開云晚晚跟顧遲云的婚房。
云晚晚是真的不喜歡顧遲云吧。
他剛來就發現這里根本沒有男士生活用品,可晚晚居然沒發現。
這樣也好,省了好些事兒。
護照出現問題,顧遲云連著跑了好幾天都沒能辦完,錯過第一批交換學習的時間,顧遲云心里隱隱壓著怒火,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云晚晚做的,她在逼自己出現。
可為了順利離婚,他還是沒說。
語言班開課,顧遲云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去醫院實習。
老師聽說他沒能順利出國,讓他等第二批開課時間,在這期間,有一家醫院老早就點名要他過去上班,老師在中間牽線搭橋,顧遲云時隔五年第一次工作。
他換了一家酒店,其實他知道,只要云晚晚想找,無論換到哪里都能找到。
上班上課,短短一周,又忙又充實,意氣風發再次回到顧遲云身上,他終于感覺自己還活著。
本以為直到離婚他也不會遇到賀銘,可沒想到,賀銘帶著笑笑來了他實習的這家醫院。
“你是,顧先生吧。”
穿著白大褂剛下手術臺的顧遲云正往辦公室走,聽到聲音不由得側了下頭。
賀銘看到顧遲云笑了笑,“你好,我是賀銘。”
跟電話里的聲音一樣,也的確長了一副云晚晚會喜歡的樣子,難怪這么多年念念不忘。
顧遲云下意識尋找云晚晚的身影,卻撞上云星然有些厭惡的目光。
“你怎么在這?不會是追過來的吧?”云星然哼了聲,就知道顧遲云不會乖乖離開家里,鬧了這么多天,還不是要追著姐姐過來。
顧遲云收回目光,對賀銘點點頭,轉身就走。
賀銘卻好像并不甘心放他離去,前行兩步攔住他的去路。
“顧先生,我們談談。”
賀銘笑得虛偽,讓顧遲云很不舒服。
他一個剛剛回國的白月光,和他一個已經離婚的不受寵的正房,有什么好談的?
顧遲云皺眉拒絕:“我還有工作。”
還未等賀銘開口,一邊的云星然已經著急地搶白道:“賀銘哥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動靜有點大,已經有不少人向這邊看來。
要是驚動了保安,到時候名聲受累的還是自己。
顧遲云嘆了口氣:“你想說什么?”
賀銘旦笑不語,伸手指了指消防通道的方向。
消防通道內。
安全出口的燈歪歪斜斜地掉了一半,燈下的水泥地上散了一地的煙頭。
“顧先生已經搬出去了?”
賀銘伸出腳尖碾了一碾地上的煙頭,煙灰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黑痕。
他說的是搬出去,顯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云晚晚家的主人了。
顧遲云嗤笑一聲,目光緊緊盯著賀銘:“賀先生明明都知道了,還來羞辱我做什么?”
賀銘不語,吸了吸兩側腮幫的肉,隨后才緩緩地開口:“顧先生不會是,欲擒故縱,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晚晚一直惦記著你吧?”
原本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樣能讓云晚晚惦記她一下。
不愧是云晚晚心心念念了這么久的人。
顧遲云自嘲地笑笑:“我馬上就會和云晚晚離婚,其實本來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國外了,如果不是......”
既然早就決定離開,為什么自己內心最深處還有一絲希望,希望是云晚晚攔下了自己?
她這么忙,賀銘和他的女兒這兩天又在她身邊......
自己在自作多情些什么呢,顧遲云苦笑。
“我可不信你會放棄晚晚這棵大樹。”賀銘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語氣夸張。
“所以在你看來,晚晚只是一棵好乘涼的大樹,是嗎?”
“看來她的眼光也不行。”
說完這些話,顧遲云伸手推開消防通道的門,抬步欲走。
賀銘發出幾聲陰狠的笑,突然從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往自己手臂上劃去。
“顧遲云,你不是要離婚嗎,我幫你一把......”
顧遲云回頭想抓住賀銘的手,但已經來不及了。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賀銘身上的定制西裝,在他左手大臂上留下極長的血痕。
血滴下來。
賀銘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
顧遲云從沒有哪一刻像這樣恨自己是個醫生。
他腳步飛快,向著門外走去:“有個患者,立刻送去外科。”
云星然還等在消防通道外,聞言一把拉住他:“你做了什么?”
顧遲云只顧著往前走,云星然又重重地拉了一把他的手臂:“我問你做了什么?”
顧遲云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如果還在擔心你心上人的安危的話,就趕緊滾去消防通道。”
這個懷疑在顧遲云心里許久,他總覺得云星然對待賀銘的態度有些過分熱情。
嬌生慣養的云家二小姐,居然也會陪著賀銘到醫院來,換在普通人家或許是妹妹對姐夫的照顧,可她是云星然,生來便擁有一切。
光看云星然對他的態度就可辯駁。
喜歡與厭惡,分界清晰。
果然,云星然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瞪大了眼盯著顧遲云。
半晌,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向著消防通道跑去。
云晚晚來的很快,大概是一接到云星然的電話就扔下公司跑來了。
賀銘的傷其實沒有什么大礙,自己對自己下手再狠,也抵不過本能,只是劃破了血管而已。
但已足夠讓云晚晚興師問罪。
所以云晚晚滿臉怒氣地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顧遲云半點沒意外。
“你拿刀傷了賀銘?”
顧遲云苦笑了一聲:“我在你心里就是這種人?”
云晚晚反唇相譏:“不是嗎?我看你一直在為了他和我鬧!”
原來自己這些天做的事,在云晚晚眼里,是為了賀銘爭風吃醋。
“是賀銘自己拿刀劃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樣的話?賀銘瘋了嗎他自殘來陷害你?你配嗎?”
最后三個字有點讓顧遲云喘不過氣來,他固執地,認真地看向云晚晚:“是他嫁禍于我,晚晚,你為什么總是不肯相信我?”
就一次,就這一次——
如果晚晚相信他,那他顧遲云這五年光陰,也不算喂了狗。
但他寄托于云晚晚身上的希望好像每一次都會落空。
“你最好祈禱他沒事。”云晚晚扔下最后一句話,轉身出了辦公室。
高跟鞋在醫院的地板上踩出清脆的響聲。
顧遲云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到最后,她連門都不愿意幫他關。
清創室里,云晚晚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賀銘身邊。
那道傷口細長,好在不深。
賀銘臉色蒼白:“晚晚,我沒有哪里惹到顧先生吧?”
云晚晚搖頭,顧遲云的表情總是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他了嗎?
賀銘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繼續說道:“晚晚,如果我在這里實在是添麻煩的話,我可以帶著笑笑去住酒店。”
對了,笑笑還在發燒。
顧遲云這兩天鬧這么大動靜,讓小孩子都沒有辦法好好養病。
今天鬧成這樣,未免太任性了。
自己往日里是不是太縱容他了?
思及此,云晚晚安撫道:“不,你就住這,你沒做錯什么,反倒是他傷了你,我一定會讓他當面給你道歉。”
賀銘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這時云星然風風火火地推開門:“姐,你終于來了!”
“顧遲云他現在都敢拿刀傷賀銘哥了!你這都不管管!”
“還好,等他護照好了他就滾得遠遠的了!”
云晚晚聽到這話,驟然起身質問:“他要去哪?”
云星然被嚇了一跳,眨巴著眼睛問道:“他要出國啊,姐,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