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
霧靈醒來時在寺內走了一圈,發現今日明明是迎客日,可山寺卻閉寺,無一香客能進寺上香,不對勁。
她拔腿就往住持和小光頭住的廂房跑,路上迎面遇到了急匆匆跑來的小光頭。
“小光頭。”
霧靈搖了搖手,小光頭見狀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霧靈,你怎來了?”
霧靈見他臉色蒼白,再想到今早山寺空蕩的場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光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光頭看了看她,又咬了咬唇,而后緩緩搖頭:“霧靈,我不能告訴你,非本寺的不可知。”
霧靈點了點頭,也是,人家總有自己的內部的事情,她一個外人,確實不能打量那么多。
那老和尚呢?
想到老和尚,霧靈急忙問道:“老和尚呢,他沒有事吧?”
師叔……小光頭的眼眶開始泛紅,語氣有些顫抖:“我……我不確定。”
霧靈當即臉色大白,老和尚……
這山寺,到底發生了什么?
霧靈失魂落魄的回到修竹閣的院落,她不知道該干什么,她站在院落的門口,緩緩打量著這個不大的院子。
院落墻邊種著老菩提樹,也不知道是何年份的,至少看著挺老的,估計比老和尚年紀還大。
三間廂房,老和尚說過,書房那邊她可以進去。
右側書房的門沒有上鎖,霧靈抬手輕輕一推便打開了房門。
屋內三面墻壁皆是滿滿當當的經書,一桌一椅,角落處還有矮桌和小榻,矮桌上還放置了幾個茶杯和個茶壺。
霧靈踏進書房,移步到書架邊食指一一從書皮外邊滑過,也不知道老和尚是不是都把這些經書都看過了。
上界中菩薩也有書房,以往菩薩翻閱***時她總愛趴在菩薩腿邊撒嬌,菩薩還讓她一起念經書,可她哪里會喜歡啊?
她生性好動,可坐不住那般安穩。往往菩薩念誦***時,她都是在一旁打瞌睡。
老和尚,你可得要平安歸來啊。
霧靈走到書桌旁坐下,整個人伏低身子趴在書桌上,食指一下一下的點著懸掛著的毛筆。
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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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黑色駿馬疾馳而過卷起陣陣泥沙,路面行人紛紛避讓,生怕擋路被那高頭大馬不小心給踹一腳,非傷即死。
灰色道袍圓滑顱頂,面容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狹長的眉眼,不是那老和尚還能是誰?
今早丑時剛過,飛鴿突然攜信落在他的廂房窗口,聲音不大卻足以驚醒他這習武中人。
信上的內容寥寥幾字:邊境有變,速達!
來不及細道給住持,玄塵馬上著衣出門,臨出山寺時他從院內撿起一片菩提葉,揮動內力將落葉如同暗箭打進了住持的窗戶上。那是他和住持的緊急變動聯系方式,見菩提葉就要閉寺。
從山寺駕馬至邊境,不眠不休也要疾馳三天才能抵達。
事出緊急,玄塵顧不得讓馬多休息,中途路過草地和溪流時也僅僅是停歇了半炷香的時間,又緊接著翻身上馬趕路。
直到第三天的亥時才抵達邊境的欒城。
守城將領一看來人,馬上讓人打開城門自己便趕忙下去迎接。
“國師!”
守城將領一見到國師,堂堂一員猛將竟是熱淚盈眶緊盯著眼前人。
“林將軍,辛苦你和諸位將士們了!”
玄塵抬手拍了拍守城將領的肩膀,邊境關卡至關重要,萬不可有一絲大意,邊關倘若失守,必將連丟三座城池!
林將軍眼含熱淚搖搖頭:“非也!是爾等職責所在,定當以命守護山河!”
玄塵點點頭,搭在林將肩膀上的手用了些力度壓了壓:“帶我去大殿。”
當邊境出現敵國異動時,王朝便以安排百姓逐步往其他城池撤退,以防萬一戰火傷及無辜百姓。
此刻的欒城眾將已是枕戈待旦,時刻提高警惕準備作戰,敵軍若敢來犯必誅之!
大殿內安靜肅穆,眾人屏息靜氣面色凝重,靜待暴風雨的來臨。
“國師。”
“國師。”
“國師。”
玄塵一踏進大殿,在座的幾個將領紛紛起身行禮。
玄塵點頭示意,而后看向主位的人行禮:“太子殿下,臣來晚了。”
太子急忙走出位置拍了拍玄塵的手臂:“國師,你來了就好!來,快看看這沙池!”
沙盤上,欒城境外已經有大批敵軍壓境呈三角包圍,嚴堵欒城門口,距有二十里外。
玄塵看了眼沙盤,思量許久,才低聲沉問:“城內將士多少?”
林將軍啞聲:“本城僅五十萬將士。”
太子面露難色:“事發突然,諸城將士來不及調動,我已書信派親信快馬加鞭交予圣上,前來支援的將士大抵已經在路上了。”
玄塵緩緩搖頭:“敵國已派百萬大軍壓境,最遲不出七日便會出兵攻打。臨欒城最近的川都安城抽空兵力也才二十萬精兵,抵達欒城最少虛五日,倘若不給足將士休整的時間,亦是以卵擊石。”
大殿內,幾乎是在玄塵話音剛落時,眾人的臉色皆已大白。
五十萬對戰百萬……相當于敵軍可倆兵不費力氣便可誅殺一人。
太子手握成拳,狠狠捶了下桌面:“城在,本殿在!”
其他幾個將軍也眼含熱淚,宣告誓言:“以命護城!”
玄塵靜默不言,此番惡戰,生字,已模糊不清……
這城池,該如何守?
不可后退,死守山河!
只因欒城身后有萬千百姓、為了那千萬家入夜點亮的燈火和童顏稚語。
往前一步,是敵國百萬精兵壓境........
這場惡戰,該如何抵擋?
帥帳內,靜默無言,燈火通明一夜至霞光初升。
沒人能想出有用的計策。
四位鐵血將領泛紅的眼眶一夜未消,男兒有淚不輕彈,膝下尊嚴貴比金。倘若有天神有菩薩,大抵為了身后那千家萬戶的平安,他們也愿屈膝祈求佑護吧。
這一戰,若要打,無疑是拿五十萬將士們的性命任敵國索殺。
可若不打,那蠻國本就以奸殺婦孺臭名昭著,倘若降了便是百姓慘遭滅頂之災……
這一夜,玄塵攥緊的拳頭不曾松開半點。
可這一戰,他亦是毫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