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這位是林序秋,謝某的未婚妻。”
“我和序秋婚期將近,婚事還需籌忙,不便待客。”
韓顏泊冷漠驅逐的話闖入夏青檸的耳中。
夏青檸僵在原地,喉嚨中像是被堵了根刺,刺痛到發不出聲音。
林序秋走上前,溫柔開口:“夏小姐莫見怪,顏泊話說得有些急了。”
“我自小在邊疆長大,不知京城禮儀,婚期將近的確還有許多事要忙,今日恕招待不周了,改日定當好好招待。”
字字句句,得體又大度,夏青檸無法辯駁。
金色的光暈下,兩人離開的背影極為般配。
那串檀木佛珠更是刺眼無比,眼圈早已泛紅。
她不明白。
為什么上輩子風光霽月禁欲的韓顏泊,這輩子會突然娶妻?
為什么昨日才說是佛門中人恪守禮法的韓顏泊,今日就下了神壇,娶她人為妻?
夏青檸心如刀絞,再也待不下去,落荒而逃。
她走進一家酒館。
抱著酒壺,仰頭大口大口喝著,很快,一壺酒就見了底。
可腦海中韓顏泊那張臉卻越發的清晰,記憶如浪潮般涌來——
前世在她死后,韓顏泊為她破戒飲酒,雙眼猩紅抱著她的畫像哭了一夜又一夜。
那些記憶像是穿腸毒藥,讓她一遍遍想起,一遍遍心痛的都像被裂開,血肉模糊。
她又舉起酒,手腕卻被人一把握住。
夏清衍慍怒出聲:“夏青檸,你到底發什么瘋!竟真讓丞相去找父皇解除婚約!”
夏青檸看見他終于露出的本性,自嘲一笑。
覺得上輩子自己真像個笑話,可笑至極!
怎么就會愛上了這么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夏清衍,你放開我!”她掙扎著,“我們婚約解除了,你我也絕無可能,還望你自重!”
這話一出,夏清衍心中怒氣直升,加重了手腕的力度。
“夏青檸,我耐心有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夏青檸吃痛,過往那些被他虐打辱罵的記憶再度涌來。
惶恐之下拿起酒壺朝夏清衍砸去。
“嘭——”
頓時,夏清衍頭上就見了血,狼狽至極。
他怒吼:“夏青檸,你瘋了!”
很快,周圍人也看了過來,同時也驚動了二樓雅座上的韓顏泊。
韓顏泊眉頭微蹙,視線不自覺落在一樓夏青檸的身上。
女人面色潮紅,唇色紅潤泛著水光,宛若一朵在雨中發顫的紅蓮,勾人的要命。
他喉結輕滾,手不自覺的捻起了佛珠。
侍衛的聲音響起:“帝師,六皇子好像要對夏小姐動手……”
只是話沒落音,就見韓顏泊起身朝樓下走去……
一樓大堂,夏清衍怒氣已到了極限,舉起手,一雙眸子又兇又狠。
夏青檸懼怕到睫毛發顫。
卻沒想到,一股檀香涌入了鼻腔,緊接著便穩穩落入一個檀木香的懷抱。
那味道讓她安定下來。
而夏清衍也氣焰消了瞬:“帝師……”
韓顏泊視線掃過他,淡淡開口:“殿下,注意你的身份。”
話落,就帶著夏青檸離開。
身后,夏清衍眸光幽暗,雙拳緊握。
酒館外,天已黑了。
借著月色,夏青檸仰頭看著韓顏泊。
他墨色雙眸中好似浮起了擔憂,她心頭的痛又涌了上來。
“韓顏泊,你說你不染紅塵,端坐蓮臺我認!
“可現在你為什么又走下蓮臺,要娶妻生子了?”
說著說著,心口窩心的疼,眼里的淚也決堤般涌出。
韓顏泊卻避而不答,只是淡淡的回:“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說完,就抓著她上馬車。
夏青檸心里難受,憤然甩開他:“不勞煩帝師了。”
既然都要娶別人了,又何必還來對她好?
她擦去眼角的淚,繞開他踉蹌朝前走。
韓顏泊眉頭輕蹙,眸色也變得深沉。
緊接著,他上前一把抱女人,上了車。
夏青檸看著這樣舉動的韓顏泊,才平復的情緒又翻涌上來。
滿腹委屈脫口而出:“世人皆說,佛渡世人,帝師,你信佛,那為何不渡我?”
她往他的懷中蹭去,像一只被遺棄的貓,渴望得到主人的擁抱。
韓顏泊手指一頓,沒說話。
兩人靠的近,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上輩子,就是這個懷抱,在她死后緊緊抱著她,為她報仇,又隨她而去。
她心念一動,慢慢靠近了那張清冷的唇。
越靠近,檀香味便愈發濃厚,心跳也愈發猛烈。
就在嘴唇只差一厘米時,韓顏泊睜開雙眼,薄唇輕吐:“夏青檸,我知你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