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阿姨留給我的。”
客廳里沉默許久,終于還是白嘉思率先開口。
秦晏有了新歡后,這是她第一次開口為自己爭取。
聞言,秦晏眸光微閃。
段承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正想打圓場,秦晏卻忽的冷笑一聲。
“開個價吧,就當把它賣給我。”
賣給他?
心臟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白嘉思嗤笑一聲,眼淚愈加洶涌。
現在的他,難道就這么恨她?
恨到連一絲念想,都不愿給她留下。
是他先選了旁人,是他先不要她,憑什么現在又開始恨她?
她咬了咬唇,幾次深呼吸,才掩下了聲音里的哭腔,斬釘截鐵開口。
“抱歉,我不賣。”
“白小姐,你有些過火了吧?”
得到了秦晏的撐腰,林婉婉也愈發肆無忌憚。
她站起身,走到白嘉思面前,又湊到她耳邊,低笑一聲:
“你明知道,他不在乎你,卻非要占著這條項鏈,又是何必?”
“難不成,你真的以為,靠一個死人的東西,就能奪回他的心?”
“我說了,我不賣。”
白嘉思沒接話,只是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是么?”
林婉婉面上笑意更甚,眼見白嘉思轉身要離開,忽的伸出手來,一把扯住那條項鏈。
有些年頭的項鏈本就脆弱,只是一瞬,珍珠滾落滿地。
林婉婉卻故作訝異,紅著眼眶撲進秦晏懷里。
“晏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白小姐會忽然......”
“夠了!”
白嘉思猛然回頭,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打斷撒嬌的林婉婉,又跪倒在地上,拼了命地想找回那些滾落的珍珠。
秦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可他執意要走,好,她成全。
可為什么連一條死物,都不能留給她?
難道,她這輩子,注定什么都留不住?
憑什么,憑什么......
她幾近崩潰,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喉間再次涌上血的味道。
眼淚和血的味道混在一起,她幾欲作嘔,耳邊傳來林婉婉害怕的哭聲,攪得她更心煩意亂。
終于,還是段承率先回過神,強行把她扶了起來。
“嘉思姐,別急,我幫你找......”
他試圖穩定白嘉思的情緒,可白嘉思卻是充耳不聞,立刻又跪趴在了地上,徒勞地撿著那些早已四處迸飛的珍珠。
秦晏心里堵得發慌。
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見白嘉思如此崩潰的模樣。
卻是為了一條項鏈。
若他恨她,看著她痛苦,他應該是開心的。
可為什么,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難過?
“晏哥哥,只是一條項鏈,白小姐為什么這么生氣?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林婉婉的哭聲忽然傳進他的耳朵,秦晏一頓,腦海驟然清明。
對,只是一條項鏈。
母親留下的一條項鏈,在她眼里,竟值得她如此崩潰。
腦海中那些陌生的聲音又開始嘲笑他的自作多情,難以言說的情緒和崩潰交織,他終于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向白嘉思。
“一條項鏈而已,你就這么在乎?”
“既然你喜歡,我賠你一條新的就是。”
賠你一條新的就是......
秦晏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白嘉思忽的頓住了動作,整個人驟然平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著她深愛多年的男人,忽的大笑出聲。
笑著笑著,便落下眼淚。
客廳頓時靜了,只剩下她又哭又笑的聲音。
秦晏也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知道,他不該說那樣的話。
他明知道的......
心頭涌上劇烈的恐慌感,他趕忙上前一步,牽住了白嘉思的手。
可不等他開口,女人已經決然甩開了他。
她站起身來,再也沒看他一眼,只留給他一句刺耳的告別。
“秦晏,我恨你。”
她走了。
耳邊的所有聲音漸漸平息,秦晏卻失去了全部力氣。
不顧段承和林婉婉的呼喊,他徑直上了樓,反鎖好臥室,麻木地吞下幾顆安眠藥。
好累。
他好想好好睡一覺。
或許在夢里,他們不是這樣的。
——
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后的黃昏。
臥室門被強行撬開,小桌上放著段承留下的紙條和飯盒。
秦晏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臥室,悵然若失。
許久,他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拿起了手機。
可手機里無數條消息,唯獨沒有白嘉思發來的。
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一切,他不由得又心煩意亂。
本想下樓,腳底卻踢到了一個匣子。
是裝過珍珠項鏈的那個木匣。
頓了頓,他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
卻忽然在匣子下,發現兩個小小的刻字。
晏,思。
“思”字顯然是后刻上的,他愣神片刻,記憶碎片尚未拼湊完整,匣子里竟有一張紙條滑落。
泛黃的紙條上,赫然是母親的字跡。
看清那些字時,他頓時慌了神,趕忙想撥通白嘉思的電話。
可那個電話號碼,竟已注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