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風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過去了,樓上應該已經拍完了。
她起身,上樓,正好看見夏桃從影棚里出來,他頭上還有因恐懼而流下的若隱若現的細汗,他盯著許晚風看了許久。
而陳璇與李若婕則已經帶著譚太太去了更衣室。
她讓陳璇與李若婕先下樓,她則進了更衣室,看見譚太太此刻正安靜的坐在那里。
許晚風問道:“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譚太太先是一愣,后看著許晚風將她脫下的旗袍輕輕一點,旗袍就消失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許晚風。
許晚風繼續說道:“也許我能幫你。”
譚太太激動地握著許晚風的手,眼淚流了下來,半天才哽咽著開口:“那就請你幫我報警?!?/p>
“我的兒子在外地上班,一年也難得回家一趟,電話更是少之又少。我老伴兒走得早,如今我意外死在家中,怕是很難被人發現……”
老人哽咽著繼續說道:“這是我兒子的電話號碼,等照片做好了,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打給他,讓他過來拿……”
說著,老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遞給了許晚風,“也算是給他留個念想了?!?/p>
譚太太這一生,甚是坎坷。
她的前十六年,因家境貧困,她又是家中的長姐,小小的肩膀挑起了重重的擔子。
她每天一睜眼,就有干不完的活。
洗衣做飯,背著弟弟牽著妹妹下地干活。
在她十六歲那年,家里實在窮的吃不上飯了,她父母便通過媒人介紹,將她嫁給了譚先生,換了一斗米。
嫁進譚家后,她的日子稍微過得輕松一些了。
可是丈夫天天都在忙,陪伴她的時間少之又少。
她起初以為丈夫是真的忙,后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丈夫一直都與他的初戀糾纏在一起,還在外面有個小家。
她萬念俱灰,卻不敢與命運反抗。
后來,她有了孩子,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孩子身上,看著可愛的兒子,她的生活才變得鮮活起來。
孩子慢慢長大,去了外地上學,后來在外地參加工作,工作后又在外地安了家,回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那年,丈夫中風,癱瘓在床,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日夜照顧與陪伴丈夫,而他的初戀,知道他癱瘓后,轉頭便嫁了人。
丈夫從那時候起,日日郁郁寡歡,身體越來越差……
不過半年時間,丈夫就離她而去了。
兒子回來參加葬禮,想著母親一個人不容易,便跟媳婦商量把母親接到他們工作的城市去,可兒媳婦說什么也不愿意與老人同住,她為了不讓兒子為難,便一個人留在老家。
此后,她成了獨居老人。
前幾天,她在衛生間不慎摔了一跤,就再也沒站起來。
因為擔心兒子沒看見自己最后一面會傷心,她便不知不覺來到了印象里影樓……
時光悄然而去,回首她這一生,留下的只有那無法撫平的皺紋與那顆縫縫又補補的心。
許晚風嘆了一口氣,隨后說道:“好,我幫你。”
許晚風說完,虛空畫了一張符,貼在譚太太額頭上,說道:“我現在就替你超度吧,你且安心去投胎。”
“希望下輩子,做一朵花,做一棵草,做什么都好,就是別再做人了……”譚太太笑著說道,她的身體漸漸變透明,最后消失不見……
許晚風超度完譚太太,便下樓去了。
“你怎么一個人下來了?”林夢兮看了看許晚風身后,問道。
許晚風抬眼望去,只見譚太太放雨傘的地方,地上還是濕漉漉的,而雨傘,已經不見了。
“她走了?!痹S晚風回道。
林夢兮再一次被震驚到了,她明明一直坐在前臺,根本就沒看見那老人下來過。
“那位老人家,真的是……鬼嗎?”沈意辰剛才在辦公室就聽見他們在外面議論,好奇的他就出來聽了聽。
“嗯?!痹S晚風說完便往攝影部走去,沈意辰跟在她后面。
只見夏桃將相機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消消樂。
許晚風的聲音從后面響起:“這位譚太太的照片需要加急處理一下,今天下班之前修好,發出去廠家做成品。”
夏桃回頭,看見許晚風和沈意辰站在他身后,他皺了皺眉,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了。
“小妹妹,你是第一次接觸這個行業吧,客人沒有選片是不能發出去做成品的?!毕奶移沉搜墼S晚風,說道。
“我說過,她情況特殊,還有……她不會來選照片?!痹S晚風的目光落在了電腦桌面上的時間上。
“你還有48分鐘……”隨后,她將相機里的內存卡拿出來,遞給了夏桃。
聽著許晚風的話,夏桃就想起了剛剛在影棚發生的詭異的事情,他頓時一身冷汗。
“小夏,你還是抓緊處理下,最近還沒正式開業也沒有客人,你這會兒就多辛苦下?!鄙蛞獬皆谝慌哉f道。
“知道了。”夏桃想著,還是盡快完結了這個譚太太的單子吧。隨后,他將內存卡里的照片導入電腦,開始精修照片。
之后,許晚風報了警,以譚太太鄰居的身份跟警察說隔壁獨居老太太已經很多天沒出門了,敲門也沒有回應,希望警察過來看一看。
……
警察趕到譚太太的住址,敲門許久,都沒有人開門。
意識到不對,他們破門而入,進去四處尋找譚太太的身影。
在衛生間門口,看見了躺在里面的譚太太,警察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對身后的警員搖了搖頭。
最后法醫報告出來,譚太太在家中過世三天了,腦袋里有淤血,是摔倒撞擊后導致了腦內出血而死亡。
警察通知了譚太太的兒子,她兒子急沖沖地從外地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