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來臨,我卻被全家人趕出家門。
最后我被凍到失溫,被洶涌的洪水沖走,尸骨全無。
而那時,我的爸媽和姐姐正圍坐在溫暖明亮的桌邊,吃著我辛苦囤的吃食。
或許老天垂憐,我重生回了臺風登陸前三天。
面對家人的嘲諷,我累了。
這次,我不管他們了。
1
原本預報的臺風提前登陸了。
因為擔心家人,我急匆匆地從同學會上趕回來。
全身濕透,腳底冰涼都無暇顧及。
可是家門緊閉,我用鑰匙也打不開,明顯是被人從里面反鎖了。
我拍著門,大聲喊著:“爸媽,姐姐?你們在家嗎?”
遲遲沒人回應。
我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見里面似乎有些聲音。
我擔心他們出了什么意外,剛想撞門。
屋里傳來媽媽的破口大罵。
“你這個敗壞家風的家伙,成天不務正業,就知道勾搭老女人!你別回來礙眼了,滾出去跟別人過去吧!”
“這個家不歡迎你!”
2
我一聽,著急地想解釋。
姐姐卻突然發來微信。
“爸媽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你快走吧,別再把爸的心臟病氣犯了。”
我想為自己辯解,但一想到爸爸的身體,還是忍住了。
我回:“好,姐你幫我解釋下,我只是去參加同學聚會而已。”
對方沒有回我。
我無處可去,打算先開個賓館避避臺風。
走出樓時我才發現,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氣溫也驟降,我穿著短袖,被凍得瑟瑟發抖。
雨下得很大,很快,路面就積起了很深的雨水,在路面上匯成洶涌的水流。
我沿著路邊慢慢挪動,突然聽見了小孩的哭聲.
回頭一看,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正被水流裹挾著哭叫。
我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
卻不小心腳底一滑。
隨即,渾濁的污水淹沒了我。
3
意識混沌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變涼,沒了呼吸。
我看見了那個孩子,被路人救起,在母親懷里抽泣。
我還看見了我的爸媽,和姐姐。
他們圍坐在餐桌邊上,桌子上擺滿了我費盡力氣囤積的物資。
我聽見爸爸失望地嘆息:“文文這孩子,太讓我失望了,以后就當我只有一個孩子。”
我聽見媽媽說:“別提他,真是晦氣。”
我聽見姐姐的笑聲:“爸媽,你們就別瞎操心了。文文給我發消息說了,他有老女人照顧呢,不差我們這幾個!”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聽話努力,爸媽就會像喜歡姐姐一樣喜歡我.
我一直以為,我的姐姐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好的姐姐。
卻沒想到,他們在背后恨不得我離開這個家。
而我那一向溫柔善解人意的姐姐,竟然在爸媽面前如此詆毀我。
沒關系,從今以后,你們再也不會見到我了,只是......
只是我不甘心!
意識消散前,我聽見一個聲音問我,想不想再活一次。
我用盡全力,回答他。
我想!
4
“本市氣象局預告,受臺風影響,部分地區......”
我朦朧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身上還蓋著毯子。
雨水混雜著泥沙灌進口鼻的觸感仍清晰,仿佛一場噩夢。
可我知道,這一切分明是真實地發生過。
電視里正在播報臺風相關信息,鼓勵居民們囤積物資。
我看了看電視機上顯示的日期。
比上一世提前登陸的日子還早三天。
正想著,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按下接通鍵后,尖利的責罵傳出。
“姜文,你這個白眼狼。都快臺風了,也不知道回家幫著我和你爸干活?每天就知道鬼混,你死外邊得了!”
這是每次我和我媽對話的結尾。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是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強壓下心中異樣,生平第一次回懟。
“你不是說有姜芷瑩一個就夠了嗎,那讓她幫你們就夠了吧。”
說完,***脆地掛斷。
5
在家里,我永遠是不被待見的那一個。
我的出生是一場意外,從名字就能看出來。
姐姐的名字寓意著美好,而我的名字只是爸爸隨口起的。
小時候,姐姐覺得我奪走了父母的愛,于是處處與我作對。
我的記憶中,爸爸媽媽總是會抱著她哄:“爸爸媽媽不喜歡他,只喜歡瑩瑩,瑩瑩不哭了。”
漸漸的,這話越來越真。
爸媽在家里幾乎不跟我說話,也不正眼看我。
為了讓爸爸媽媽也喜歡我,我拼了命學習,終于有一次考過了姐姐。
我驕傲地把試卷舉給媽媽看,卻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卷紙也被撕爛。
她指著我喊:“小小年紀心思這么惡毒!你是不是故意氣你姐姐的!以后不許再拿回來!”
后來上了大學,我的專業不好就業,我選擇全職寫作。
可全家人都不理解我,認為我是不務正業、不學無術,每天跟亂七八糟的人鬼混。
可我不知道,他們竟然已經怨恨我到了這種地步。
6
很快,媽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沒接。
鈴聲不停響著,我直接關機。
我的時間不多了,沒空跟她們糾纏。
這三天內,我要解決水電問題,還得囤積足夠的水源、食物和藥品。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幫家人打算。
卻遭受了無數的白眼和冷嘲熱諷。
我在太陽底下搬著一箱箱礦泉水,爸媽就站在一邊看著,還不忘出言貶低我。
“你每天搞這些名堂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沒水,真是浪費錢。”
最后,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一個人將所有物資搬上樓。
卻沒想到,我最后卻無福享用。
再讓我選一次的話,這次,我要自保!
我現在無比感謝大學畢業后獨立的自己,為了創作,堅持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現在,它就是我最溫暖安全的避風港。
7
我馬不停蹄地奔向了全市最大的批發超市。
此時,眾人尚未意識到囤貨的重要性,各類物資全面豐富。
我先是買了足夠的泡面、礦泉水和面包餅干,又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許多零食。
我的收入其實并不少,可多數都被我用來給家里添置家具,或是給爸媽準備禮物了。
以至于以前的我,就連好一點的水果都舍不得吃。
現在,我一身輕松,終于可以把所有收入都用來取悅自己了。
我把買來的東西都搬回家后已經是中午。
趁著時間還早,我又在網上購買了卡式爐和專業的手搖式手電筒。
做完這一切,我剛要歇口氣。
門被大力拍響了。
8
我打開門,是我的好姐姐。
我只將房子的地址透露給她一個人過,可她轉頭就狀似不經意地告訴爸媽:“弟弟好像是自己在外面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人跟他住在一起呢。”
以至于爸媽連夜將我叫回家,非要帶我去醫院檢查,說我有“臟病”。
我那姐姐仍然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苦口婆心。
“文文啊,我聽媽說你不接她電話了?你這么大的人了,也該懂事,爸媽那么大的年紀了,萬一......”
“你也這么大了,應該明白我不接電話,就代表我不想看見你們。”
我直接打斷她,就要關上門。
“文文!”
她直接把手伸進了門縫里,阻止我。
“爸媽年紀大了,你就回家來住兩天吧,過兩天臺風,你一人在外我們會擔心的!”
我看著她精明的嘴臉,不禁想笑。
她哪是擔心我?分明是想我回家做免費勞動力!
我裝作猶豫地說:“那......好吧。但是我的腳崴傷了,可能要麻煩姐姐照顧我了。”
一聽這話,姜芷瑩立刻變了臉色。
“什么?你受傷了?”
我委屈地點頭,“是啊,醫生說我三個月內都不能劇烈運動呢,建議臥床休息。”
“那......你還是別折騰了,好好休息啊,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姜芷瑩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
9
得益于這個謊言,我過了兩天消停日子。
臺風登陸前一天,我再次收到了同學會的邀請。
不過這次,我選擇了拒絕。
向班長說明后,我在樓下的果蔬商店選購了許多新鮮的蔬菜水果。
又買了一兜鴨脖和雪糕,準備接下來一周都不出門。
誰知,我爸竟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在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我和他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
這也是他第一次打電話給我。
我接起。
“文文啊,聽說最近要臺風了,你照顧好自己。”
這話乍一聽,倒真像是個慈祥的父親。
可惜還有下半句。
“家里還缺些東西,你在網上買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