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濮陽池比聞鏡更難攻略一些。
自小爹不疼娘早死,相依為命的姐姐還被他爹送給敵國凌虐至死。
他的性格也因此變得有些病態。
冷漠陰郁,孤傲陰鷙,對別人極度不信任。
為了讓接近他,我心力交瘁絞盡腦汁。
包括不限于他生辰的時候冒著被杖責的風險給他放煙花,
帶著他偷跑出宮放孔明燈,
跳水給他撈玉石,為他和宮人大打出手等等。
若論付出代表愛意的話,我應該,更愛他一點。
但這些都只是為了任務。
我自知理虧,但又怕實話實說惹毛了他。
“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憑什么?”
手被強制覆在他的左胸口。
透過薄衣,我摸到了縱橫交錯的傷疤。
“這半年,只要想到你寧愿中箭落崖也不愿選我,這里就好痛。只有割開它,才得以緩解。”
“如今我已經不怪你了,以后我們好好地,就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卑微至極的祈求,我看見他眼里閃爍的晶瑩。
和那個殺人如麻的濮陽池判若兩人。
胸口沉甸甸的。
可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想要一個健康的關系。
可以沒有愛情,若有,一定是互相尊重和自由的感情。
而不是他這樣,會因為我和別人多說幾句話就惶恐不安,會因為我的暫時疲憊就發狂。
攻略他的這幾年我已經身心俱疲了。
想拒絕,可一閉眼,他砍下村民頭顱的樣子就涌進腦海。
一陣反胃,我強壓情緒只能先把人安撫下來。
“好,像從前一樣。”
他好像還是不滿足。
低頭埋在我懷里出聲:
“現在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明晚別讓他靠近你。”
“......好。”
天一黑,聞鏡就坐在我屋里看書了。
濮陽池則摸黑在外面練劍。
直到半夜,他才步子緩慢地回了屋。
跟昨晚安靜的聞鏡相比,他算不上安分。
燒水,沐浴,鋪床,掃地。
似乎都在提醒著什么。
但聞鏡恍若未聞。
到點他就熄了燈,只留下床邊的一盞小燭。
甚至沒有打地鋪,直接走了過來。
“一起睡。”
他一邊說著一邊爬了上來,我沒動,他又補了一句。
“來日方長,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我被擠到另一邊,旁邊躺下的人長手長腳占了大半床榻。
“夜里冷,我抱著你暖和些。”
“......”
“怕什么?從前阿凝不是最喜歡與我親近嗎?”
整個人都被圈在了他的懷里,我試圖忽略噴在額頭上溫熱的呼吸。
攻略期間,只要親他一次,好感值就升5%,所以只要逮到機會我就把人按著親。
如今想想,太羞恥了。
我試圖和他好好談談。
“殿下,我不想回去了。”
相比濮陽池,聞鏡的情緒比較穩定,有些事也能更容易說明白。
半晌,他才回話。
“阿凝別怕,我會給你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以后誰也不能欺負你。”
他包裹著我,一只手替我順著發絲。
話里話外都是在拒絕。
沒有商量的余地。
一句話堵了我的路,所有的話也沒有再說的意義。
系統是在我來到這里后的第十二年才出現的。
在那之前我無憂無慮活了十年。
直到父王在戰場上被冠上叛國罪名斬下頭顱,母妃抑郁而終。
帝王雖沒有降罪我全族,但原本輝煌的王府也就此落寞。
走的走,散的散。
最后府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叛臣之女,從一開始的私下下絆子,到后面直接往我院子里扔死雞血物。
皇后憐憫我,十二歲那年將我接進了宮。
系統也是那個時候找上我的。
系統說,只有完成任務我才能活下來,不然就會被抹殺,而這個身體會被下一個攻略者替代。
任務成功后,我不僅可以替父王洗清冤屈,還能獲得這個身體的永久使用權。
本來在皇后的庇護下我的處境有所好轉,但因為攻略任務,我不能繼續安分守己。
不僅和女主六公主反目成仇,還被許多喜歡聞鏡的世家貴女針對,連有些宮女都會給我使絆子。
聞鏡摩挲著我的后背,那里有一處傷疤,是和他有過婚約的吳家小姐傷的。
靜謐中,我無聲嘆息。
看來和他也一樣談不成,要能真正好好活下去,得付出更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