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蘭帶著陳永輝和陳永花把東西全部拎到屋里放好。
陳永輝流著口水叫道:“媽,我要吃紅燒肉,炸雞蛋,還有大米和白饅頭。”
“好,你想吃什么媽都給你做。”
鄭蘭最疼愛幺兒,自然是有求必應。
“花兒,你去淘米,今天中午咱家悶米飯,下午媽和好面,晚上咱們吃白面大饅頭。”
“好咧。”
平日里讓陳永花干活她肯定不樂意,現在看到有肉吃,答應的很痛快。
下午兩個小的還有課,自然來不及發面,饅頭只能晚上吃。
鄭蘭正在燒火,聽到里屋內陳華軒和三兒子的說話聲,馬上跑了過去。
“三兒,那個錢……”陳華軒坐在炕上,猶豫的問道。
陳永生明白陳華軒的意思,這個錢要是收下,就證明他跟蘇雪薇兩不相欠了。
反之,蘇雪薇就永遠是理虧的一方。
陳永生才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正色道:“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個錢我花的心安理得,這是蘇雪薇欠我的。”
蘇雪薇想用三百塊錢買斷兩人的關系,想的太美!
這三百塊錢要花,日后報復對方也會毫不留情。
陳永生可不是以德報怨的君子!
“三兒說得對,小狐貍精既然給了,干嘛不要!”鄭蘭瞪了陳華軒一眼。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陳華軒冷哼道。
他不想兒子收下蘇雪薇的錢,自有他的道理。
蘇雪薇的父親是高官,雖然想跟陳永生斷絕關系,但是對方畢竟理虧在先。
只要有這點‘情分’,日后兒子有事找到蘇家,他們就不能不幫忙。
“我不懂,哼,我就知道這三百塊錢是小狐貍精欠咱家的,就這我還覺得給少了,她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值這么點錢?”
“小狐貍精不是傲氣的很嘛,整天拿鼻孔看人,看不起咱鄉下人,我看她蘇家的家教也不咋地。”
“不說三兒救她這個白眼狼一命,單說去年春天她生了病,三兒可是把家里下蛋的母雞殺了給她補身體,就這份情義,她這輩子還的過來嗎!”
鄭蘭想起自己養的那只下蛋很‘效力’的老母雞,依然怨氣沖天。
回想三叔的騷操作,陳永生忍不住笑出聲。
自家三叔確實也是一只大舔狗,偷摸把家里的老母雞殺了給蘇雪薇補身體,這種事一般人真干不出來。
當時鄭蘭就想要去找蘇雪薇算賬,還是陳華軒把人叫住了,并訓斥了她一番,命令她不準把這件事傳出去。
不然有損自家好兒子的名聲。
鄭蘭發泄一通,長吐了口氣,突然臉色一變,笑瞇瞇的朝陳永生伸出手。
“三兒,你把剩下的錢給我,媽給你存著,省的你又出去亂花。”
陳永生一聽此話,心中警鐘大起,上輩子他每次收到壓歲錢,秦芝就說給他存著,結果……
想到這里,他直接搖頭拒絕,“我已經是大人了,這錢還是我自己保存吧,不麻煩你了。”
鄭蘭笑容一僵,勸道:“三兒呀,媽這是為你好,你不會過日子,拿著錢又亂花,你看今天,不過年過節的,你買了那么多豬肉、雞蛋、鴨蛋、白面和大米,當年咱們村的大地主王老摳家財萬貫都不敢這么吃,花錢一定要細水長流……”
鄭蘭開始念經,陳永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知道要是把錢交給鄭蘭,大部分錢花不到家人身上,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自己吃到肚子里。
鄭蘭說的口干舌燥,最后喘了口粗氣,見陳永生不接話茬,扭頭朝陳華軒喊道:“他爸,你說句話呀!”
一直沉默陳華軒干咳一聲,剛想開口,陳永生趕緊搶先說道:
“爸,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老師說需要多吃點好的補充營養,最近我飯量又突然變大,這三百塊錢我想自己留著用,你看可以嗎?”
陳華軒本來也覺得陳永生亂花錢,但是聽他說起高考的事,馬上改口:
“嗯,高考最重要,這錢你就自個兒拿著,想吃什么就買什么,最好去水庫上買幾條大魚,多吃魚腦補腦子。”
鄭蘭見陳華軒不向著自己,氣的不行,不過家里是陳華軒當家,他發了話,鄭蘭也沒辦法。
氣呼呼的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快嘴問道:
“還有一件事,我聽人家說今早你挑水的時候,手里拎著一網兜奶粉和餅干,你藏哪里了,我怎么沒見到?”
“奶粉?餅干?”
一聽到有好吃的,陳永輝跳了出來。
“三哥,你竟然吃獨食,你不講義氣,我也要吃奶粉和餅干!”
“哪都有你,拳頭吃不吃!”陳永生冷聲道。
陳永輝很熟練的躲到鄭蘭身后,“媽,三哥要打我……”
鄭蘭護著小兒子,氣沖沖道:“三兒,好好的你嚇你弟弟干嘛,跟你說了多少次,他還小,你要讓著他,不要總欺負他。你把東***哪了,我怎么沒找到。”
“你到我屋里翻找了?”陳永生皺眉問道。
“我是去給你疊被子。”鄭蘭振振有詞。
“行了,不要吵了,也不嫌丟人。”陳華軒打斷道,“三兒,你哪來的奶粉和餅干?”
在農村買雞蛋和豬肉可以不用票,但是奶粉和餅干必須用到票。
不然即使有錢,供銷社和門市部也不會賣給你。
“咱們村知青點的點長吳軍這次也要參加高考,他們這些知青不能去學校學習,就想要抄寫我的課堂筆記,順便想讓我幫他輔導一下功課,奶粉和餅干是他答謝我的禮物。”
陳永生還是這樣一套說辭。
“是吳軍啊……”
陳華軒嘆了口氣,又意味深長的掃了陳永生一眼。
陳永生讀懂了陳華軒的眼神,看來吳軍跟陳永麗通信的事瞞不過陳華軒。
“奶粉和餅***是不是送給菲菲了?”陳華軒突然說道。
陳永生點頭說,“菲菲太小了,總吃粗糧身體受不了,大人吃的差點沒關系,小孩子可不行。”
“一個鄉下的小丫頭片子,精貴什么,再說一網兜奶粉和餅干,她吃的完嗎。”鄭蘭知道東西給了小孫女,心里更加不痛快。
“哪有一網兜,吳軍總共給了一袋奶粉,兩包餅干。”陳永生氣道:“這是誰造謠生事,她怎么不說我拉了一拖拉機東西。”
村里的長舌婦太多,有的最擅長挑撥離間,煽風點火。
看到哪家日子過得好,就刻意挑撥一下婆媳關系。
秦芝和鄭蘭關系不好,大都是這群人的功勞。
這時,躲在鄭蘭背后的陳永輝突然提醒道:“爸媽,剛才我在巷子口等三哥趕集回來,看到他是從二哥家胡同里出來的。”
“ 什么,三兒,你是不是又給你二哥家送東西了?”鄭蘭怒氣沖沖的質問。
陳永生瞪了多嘴的陳永輝一眼,“送了點豬肉和雞蛋,不管怎么說二哥救了我一命,我不能不報答他。”
“你們是親兄弟,一個媽生的,他救你是應該的。”鄭蘭哼哼道。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媽,我長大了,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陳永生是真煩了,就這么點事,翻來覆去的說不完。
鄭蘭聞言呆呆的看著陳永生,下一秒,又哭了。
“人家都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還沒娶媳婦呢,就嫌棄我了,嗚……”
陳永生拍了下額頭,無語至極。
這熟悉的情景再現,他卻沒有絲毫親切感。
當然,上輩子鄭蘭經常用這招對付陳永國。
陳永國雖然混蛋,對待老婆孩子不好,但對父母還是孝順的。
父母無論怎么打罵他,別說是還手,甚至都不還嘴。
人就是這么復雜。
“行了,你有完沒完,快去做飯去,我餓了。”陳華軒不耐煩道。
一物降一物。
聽到陳華軒發話,鄭蘭如同戲精一般瞬間收聲,氣呼呼的瞪了陳永生一眼,接著拉著陳永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