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整個屋子都變得寂靜無聲。
想到方才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對葉墨謹的在意,以及那句脫口而出的他是本殿的命,幽璃心頭一慌。
她如今還不能“恢復記憶”,遲少瑜的心愿還未完成。
“你……”
正在她不知該如何解釋時,榻上的葉墨謹便心領神會,如她所愿再次閉上眼睛,裝暈了過去。
幽璃驟然緊繃的身體這才松了下來,看樣子方才的話,他并未聽到。
她松了口氣,上前坐在榻邊,輕輕的將葉墨謹的手收進絲衾里。
片刻后,才起身看向依舊跪地的眾人。
“今日的事誰都不準在他面前提起一個字!”
底下人顫顫巍巍的應是,低下的頭恨不能埋進地里。
殿外雨聲淅淅瀝瀝,屋內昏暗如縷,案幾上一盞白玉骨制麒麟雙頭香爐早已熄了香線,只悠悠籠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幽香。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后,葉墨謹才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他抬眸,只見殿內除了一個坐在地毯上守夜的鬼侍外,再無其他人。
見葉墨謹醒來,鬼侍臉上一喜,一邊招呼人進來伺候一邊將他小心翼翼扶起坐好,順勢將放溫的藥碗雙手遞給了他。
葉墨謹慢慢的喝著碗里的藥,卻發現鬼侍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欲言又止。
葉墨謹心中了然,知道他是想試探自己。
他故作平靜地問道:“我昏迷時,有誰來過嗎?”
鬼侍聞言,明顯松了一口氣,連忙搖頭:“沒有,王夫昏迷時,只有我們幾個在照顧您。”
葉墨謹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幾日后,葉墨謹的傷勢逐漸痊愈。
而這一天,恰好是遲少瑜的生辰。
地府上下張燈結彩,堆滿奇珍異寶,場面盛大而熱鬧。
遲少瑜更是被精心打扮,一襲烏金月牙外衫,寬大的袖口勾畫描邊繡著大朵大朵的幽冥花。
他頭上金冠閃耀,睥睨眾生。
隨著幽璃的一聲起,惡鬼們紛紛將準備的賀禮雙手呈上。
精致奢華的禮物很快在遲少瑜的旁邊堆成了一座山,但他并沒有在意,而是偏頭看向臺下角落里的葉墨謹,語氣滿是好奇。
“今日是我生辰,不知王夫給我準備了什么賀禮?”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瞬間移到了葉墨謹身上,就連一旁飲酒的幽璃也放下酒杯朝他看來。
葉墨謹微微一愣。
他被趕出閻王殿后,早已一無所有,
還沒開口,忽然,遲少瑜眼尖地瞥見了他腰間的玉佩,“王夫,您身上那枚玉佩看起來不錯,能否割愛贈我?”
此話一出,幽璃臉色先一步變了。
那是幽璃送給葉墨謹的定情之物,是她耗費心血親手打造,在新婚之夜親手為他戴上的。
何其重要,怎能轉送他人!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阻止,卻因為“失憶”的身份,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墨謹卻垂眸看向那枚玉佩,若是以往,他從未想過要將它送人,但如今,他對幽璃已無半分留戀,這玉佩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個無用的物件。
于是,他伸手解下玉佩,起身走到遲少瑜面前,將玉佩遞給他:“既然你喜歡,那就送你吧。”
他的語氣平靜而疏離,仿佛在送出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幽璃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慌亂和憤怒。
她握緊了拳頭,卻終究沒有說什么。
罷了,到時等遲少瑜不在了,她也恢復記憶了,她再給阿謹拿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