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凝香榭,暗衛急忙跟上來:「殿下!冷靜啊!您現在去找王妃興師問罪,不就暴露了嗎?」
謝鐸川腳步不停:「影安,你剛才應該聽見了吧?沈聽柔敢對我心愛之人下手,還敢威脅她,我怎么冷靜!」
影安還算理智:「府中還有太子的眼線,您若是做得太過,被太子發現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側妃,反而讓他抓住了把柄,對側妃也是不利的。」
謝鐸川終于理智回籠,停下腳步:「查清楚了嗎?綰綰為什么會變成太子手里的人?是不是被太子抓住了什么把柄?」
「太子將林小姐的痕跡抹得很干凈,唯一知道的是,自從將軍府被抄家流放,林小姐就進了東宮,化名柳絮,并且數十年如一日地在模仿程婉月。她似乎是太子為您量身打造的心上人。
「怪我當年太過小心,才讓太子先我一步帶走了她,才會讓綰綰受了這么多苦。現在她主動來到我身邊,我要她一切順遂。」
謝鐸川回想起當年,只覺得懊悔。
他是在林綰絮的及笄宴上見到她的,因她自幼體弱,不便見人,宴會上也是戴著帷帽遙遙一望。
但謝鐸川卻在后院看見了她,她不似傳言里那般弱柳扶風、貌若無鹽,反倒擁有傾國傾城的容貌。
她身手矯健,三兩下就解決了前來暗殺他的刺客。
他意識到,并非林綰絮體弱,而是林將軍害怕她被心懷不軌之人覬覦。
事實證明,林將軍的擔憂是對的,那天之后,他時常想起女子將他護在身后,發絲飛揚,淡香撲鼻,想起她后脖頸的梅花胎記……
自此,那朵梅花印在他心上,經年累月,生根發芽,他對那俠女般的將軍府千金魂牽夢縈,再難忘懷。
可朝廷動蕩,太子對他虎視眈眈,他不能把林綰絮拉入危險之中,所以一直按捺著自己的心意。
直到他私藏的畫像被太子發現。
那是他夜晚孤枕難眠時,所作的林綰絮畫像。
謝鐸川只說,這是他夢中的女子,太子便打著為皇叔終身大事著想的幌子,大費周章地去尋找,就連皇上都知道,攝政王有個夢中的白月光。
謝鐸川整日膽戰心驚,怕將軍藏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就這樣暴露在人前。
沒想到,太子真的照著畫像,把人找到了。
那是謝鐸川第一次赴太子的約,從前太子設宴邀請,他多會拒絕,因為他們兩人勢同水火,設的宴都是鴻門宴。
那次也是。
好在太子找到的人不是林綰絮,而是與林綰絮有七分相似的尚書嫡女,程婉月。
于是謝鐸川承認了,說程婉月就是他夢中那位女子。
程婉月成為謝鐸川明面上的心上人,可她實在是貪心,她不僅想要當謝鐸川永不納妾,還想要他的全部身家,想要攝政王退位,做個閑散紈绔,只與她一人游山玩水、相伴一生。
謝鐸川知道,程婉月的貪婪,是受太子指使。
念在把程婉月當作擋箭牌,因著愧疚之心讓她常伴左右,謝鐸川卻也是煩不勝煩。
困境在兩國大戰后迎來轉機。
南燕屢屢來犯東華邊境,東華原本是必敗的局勢,是林將軍拼死鏖戰數月,求得一線生機,兩敗俱傷,最終達成和解,要東華派出公主和親。
皇帝不舍得與親生骨肉分離,程尚書便獻出自己的嫡女,也就是程婉月,代替公主遠赴南燕。
謝鐸川裝作不舍地親自送她離開,轉身露出解放的笑容。
沒高興多久,就聽聞諸多大臣上奏彈劾林將軍戰敗瀆職、貪墨軍餉,皇帝也認為林將軍戰略失利,致使東華還要討好南燕,遂將將軍府抄家流放。
謝鐸川想派人接應,卻因為押送的人是太子而無從下手,直到聽聞林將軍嫡女死在流放的路上,他瘋了,他四處找尋林綰絮,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只找到了林綰絮被扔在亂葬崗的尸體,好在那人身上雖帶著林綰絮隨身的玉佩,后頸卻沒有梅花胎記,他松了口氣。
直到林綰絮假死脫身,謝鐸川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停止尋找林綰絮的蹤影,卻不想,在公主的宴會上,誤打誤撞闖進了她的房間。
可她早已不記得他了,還慌張地問:「你是攝政王?」
他覺得心尖跟被針扎似的痛,同時又慶幸,她還活著。
更驚喜的是,她愿意幫自己解毒,還***嫁入攝政王府。
幸福來得太突然,影安查到的線索卻如同一盆兜頭澆下的涼水——影安說,她是太子安插過來的人。
他不愿拆穿,他想要這從天而降的幸福持續得久一點。
即便她虛情假意,即便他可能遍體鱗傷。
「明面上不能表現出對綰綰的喜愛嗎……」謝鐸川口中念念有詞,「那便尋個錯處,把王妃廢了。沈聽柔最看重權勢,本王就要她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影安瞳孔地震:「殿下三思!您還需要沈相的助力。不如將王妃禁足,這樣林小姐也不用去請安了?!?/p>
「不必多言,沈家野心昭昭,扶持我不過是為了沈聽柔生的孩子能繼承大統。況且皇帝病弱、太子殘暴,我做攝政王是民心所向。況且若不是皇室凋零,朝中無人,我才懶得跟他奪位。缺了沈家的助力也無妨,沈聽柔,必須付出代價。」
影安低聲吐槽:「說這么多,不就是因為被女人沖昏了頭腦……」
謝鐸川一記眼刀飛過去:「你說什么?」
「沒……屬下多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