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榴蓮上市了,很貴。
我和姐姐都喜歡吃榴蓮。
奶奶買了個榴蓮回家,當著我的面,將所有榴蓮肉給了姐姐。
姐姐張怡眼睛發光,歡快地叫著「啊,是榴蓮」,伸手接過盒子高高興興地吃起來。
我在一邊看得口水直冒,伸手去拿榴蓮。
奶奶一巴掌扇掉我的手:「誰讓你吃了?」
姐姐也護食地抱住塑料盒:「聽到沒?不是給你買的!」
我委屈地抽鼻子:「奶奶,為什么姐姐能吃榴蓮,我不能吃???」
奶奶說:「因為你不姓張,姓蘇啊。想要吃榴蓮,找你外婆買去。我是給自己孫女買的,沒給你個外人買。」
年幼的我,又一次聽到了「外人」二字,想起以前種種,不由委屈得號啕大哭。
在家里,我永遠是被忽視、辱罵的那個。
因為我是個「外人」,不姓張,姓蘇。
張是爸爸的姓,蘇是媽媽的姓。
姐姐和奶奶在我的號哭聲中,快樂地吃完榴蓮。
一個榴蓮很大,姐姐根本吃不完,還剩下亂七八糟的小半盒。
奶奶觀賞我滿是鼻涕眼淚的臉半晌,才滿意地將剩下的小半盒榴蓮遞到我面前:「想吃不?」
「想!」
我才八歲,實在抗拒不了食物的誘惑,老實地點點頭。
我以為她要把剩下的榴蓮給我。
雖然奶奶經常買東西給姐姐吃獨食,但偶爾也會大發慈悲,把姐姐吃剩下的東西分給我一點兒。
「奶奶,那是我的榴蓮!」姐姐不滿地***。
從小到大,家里所有東西都是她先挑了才輪到我。而且在家里的長期教育下,她理所應當地認為家產、食物、玩具都是她的。
奶奶拿盒子在我面前晃了一圈,像逗狗一樣逗我。
我急得去抓。
她哈哈大笑起來。
「榴蓮 39 塊錢一斤,給你吃,做夢呢!一個外姓人好意思要吃要喝!」
奶奶拿著盒子在我面前炫了一圈,用方言罵我兩句。大致意思是我不識好歹,想得太美,然后將保鮮膜覆蓋在盒子上面,放回冰箱里。
我又號啕大哭起來。
「遭瘟女,就知道哭哭哭,好吃懶做,一天到晚就想吃!吃死你啦!」她罵罵咧咧地給我安了好幾項罪狀。
又說:「遭瘟女,別怪我,吃不上榴蓮都是你媽害的!要怪就怪你媽,非要你跟著她姓!你是蘇家人,想吃想喝,管蘇家要去,關我什么事?」